在与老师高育良定下了“釜底抽薪”的全新战略之后,祁同伟没有丝毫的耽搁。
他知道,无论是刘新建的金钱攻势,还是吴春林的程序围剿,都只是外部的骚扰。
这场战争真正的胜负手,在于他们推出的那位候选人,是否真的拥有无可争议的、足以碾压一切对手的实力与品格。
更重要的是,她是否愿意,踏入汉东这片早已暗流汹涌的政治泥潭。
当天深夜,一辆挂着普通民用牌照的黑色奥迪A6,悄无声息地驶上了通往邻省临江的高速公路。
祁同伟没有带任何秘书和警卫,他独自一人,连夜驱车数百公里,奔赴那座他只在档案里见过的、充满了书卷气的南方城市。
他要见的,正是他与老师高育良共同选定的、汉大帮在这场“根据地”保卫战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王牌——临江大学副校长,祁书韵。
……
第二天上午,临江大学那栋充满了民国风情的专家楼里,气氛静谧,阳光透过巨大的梧桐树叶,在木质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陈年书籍和桂花的混合香气。
祁书韵亲自为这位来自家乡的、如今已是声名赫赫的年轻省领导,泡上了一杯清香四溢的碧螺春。
她年约五十,穿着一身素雅的棉麻连衣裙,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檀木簪子松松地挽在脑后。
岁月虽然在她眼角留下了几分细纹,却也为她沉淀出了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知性而又从容的独特魅力。
她的眼神很清澈,带着一种长期沉浸在象牙塔里的、属于纯粹学者的干净与审视。
“同伟同志,欢迎你来我们临江大学做客。”她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亲切,“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呢。你的事情,我最近在新闻上也看到了,很了不起。为我们岩台山区的穷苦孩子,争了一口气。”
祁同伟微微欠身,姿态放得很低:“祁校长过誉了,都是分内之事。今天冒昧来访,是有一件关系到我们汉东教育事业未来的大事,想当面听听您的意见。”
他没有绕任何圈子,在简单的寒暄之后,便将汉东大学校长选举的复杂局面,以及高育良老师希望她能回乡任职的恳切期盼,和盘托出。
他没有丝毫的隐瞒,甚至将刘新建和吴春林在背后的种种小动作,都坦诚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然而,听完他的叙述,祁书韵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宁静的、充满了鸟语花香的校园,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深深的疲惫和抗拒。
“同伟同志,”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谢谢你和高老师对我的信任。但是,汉东的水太深了。我只是个教书的,习惯了在象牙塔里跟学生和书本打交道。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我不懂,也不想懂。”
“我听说,吴文清校长在任上,把一所好好的大学,搞得乌烟瘴气,拉帮结派,学术风气败坏。这样的一个烂摊子,我自问没有能力去收拾。更何况,还要面对那么多来自暗处的冷箭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