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婚房内龙凤花烛高照，还有已经放到窗前圆桌上的夜明珠隐隐散发光辉。
可拔步床内的人却忽然梦魇出声，似泣似笑，本就因换了地方浅眠的李锦荣睁开桃花眸，眼神清透；翻了个身，便看到谢檀渊紧闭双眼，原本板直的睡姿已蜷缩成一团，还有泪珠从他眼尾滑落。
定定看了片刻，李锦荣还是靠近，试探着伸手在他肩背轻拍，柔声呢喃：“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低柔呢喃终于惊醒梦中人，谢檀渊满头大汗睁眼，就见小妻子紧贴着他的被子，手还在他的肩背轻拍；看他醒来，女孩儿也没有惊诧，只是抿嘴笑笑。
“幼时我也梦魇，娘亲与长姐都会为我唱这个，就想着试试。”
怔愣片刻，谢檀渊靠近她一点，低柔声音就在耳畔：“吓到你不曾？”
少女眼中都是笑意：“这点根本吓不到我，爹爹曾说过，我是他几个孩子中胆子最大的。”
薄唇张开又合上，谢檀渊到底没有说从当年上将军府惊变之后，他几乎夜夜梦魇；而李锦荣也不曾多问，依照这人的经历，不知以前吃过多少苦，才会如此。
桃花眸眨啊眨：“我呢，闲着无聊喜欢看些医书，也懂些医理；若是你信得过，明日我叫人给你备安神汤；一时片刻或许看不到效果，只要坚持，还是有用的。”
梦魇之后再无睡意，见她也眼眸清澈，谢檀渊索性了解起自己这位小妻子。
“京都传言，兴盛伯与伯夫人对你是千娇万宠，却不料你竟懂医理？”
“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琴棋书画都是粗通便没了兴味。”少女语调慵懒：“后来喜欢侍弄花草，渐渐转到药草上；为了辨别这些药草的功效，便开始读医书。”
桃花眸里有小小得意：“谁知道呢，经过我侍弄的药草长的格外好，便是看过的医书也是过目不忘。”
这倒是意料之外，谢檀渊以为她在闺中时只管享乐便是。
“宁国并不重医道，难得岳父与岳母能答应你做这些。”
少女眼中的笑意多了狡黠：“爹爹娘亲最疼我，自然经不住我胡搅蛮缠；不过，因为长姐入宫做了贵妃，爹爹怕权贵们嘲笑我家商户出身，从不允许我流露懂医这件事。”
言下之意，也就是谢檀渊如今成了她的夫君，出于关切，她才暴露出来。
竟不知小妻子说话也这般有趣，谢檀渊有意考校：“那你可知陛下为何给你我赐婚？”
少女伸手将越过界的发丝拨弄到耳下，回话时还是娇憨模样：“都说是陛下忽然起来的念头，连长姐都如此说，我却不信。”
“难道不是么？”谢檀渊好笑：“陛下连贵妃的意见都不曾问过，直接就赐婚，怎就不是忽然兴起？”
桃花眸优雅翻了个白眼：“被上将军选中扶持起来的陛下，怎会如此乱来。”
他这是多瞧不起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