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李默然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亲手杀了多年心爱之人，连惊带吓回了尚书府，当夜便开始高热；据尚书府下人说，从那夜之后，尚书大人几乎夜夜都被梦魇，尚书府经常半夜听到惨叫与嚎叫，都是尚书大人被吓醒时发出的声音。
如此状况之下，李默然的病情更是来势汹汹；恰好流言已传到百官耳朵里，人人色变；除了御史们，便是百官也开始弹劾李默然不修私德，简直是朝堂之耻，何以能继续站在朝堂。
花柳病到底是人人都闻之色变，不用查问，帝王便下令李默然在府中休养，令吏部侍郎暂代尚书之职；没有当场罢他的官，也是看在首辅老爷子的面上。
仅是如此，已经够首辅老爷子丢脸与四面楚歌；想要取而代之的官员多的是，首辅之位与吏部尚书之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因此，即便首辅老爷子德高望重，也成了人们攻谏的目标，弹劾他的折子雪片似飞到龙案上。
而老爷子也暂时没有精力应对这些，即便对李默然曾经的错再失望，可这也是他的嫡长子，怎能不管；便有了老爷子舍下脸面，派人在各地延请名医为长子诊治。
不知喝了多少苦药汤子，也不知敷了多少草药，李默然身上溃烂的部位越来越多，人也彻底起不来；到了此种地步，大抵他也知自己命不久矣，心中再无杀死沈明珠的愧疚，甚至开始迁怒双胞胎。
日日叫到床榻前喝骂不说，看到双胞胎因他屋里气味难闻而掩鼻时，更是令护卫将两人按倒打板子；也不知是不是双胞胎的惨叫令他更有成就感，还是他心中怀疑这不是他的种，后来的李默然索性以折磨双胞胎为乐。
等到老爷子知道时，双胞胎已经被折磨的畏畏缩缩，见了老爷子都躲藏。
无奈，老爷子将人接回首辅府照看，也彻底对长子失望；可到底是因为李默然的病情，还有对沈明珠的怀疑，老夫妻俩再没了曾经对双胞胎的疼爱，只派了几个下人伺候着。
尚书府只剩下李默然苦苦挣扎，老爷子也不再去看这个连累他声望的长子，任由他自生自灭。
也是在府里的下人们议论起李锦荣如今的名望时，李默然才想起他还有这个嫡长女，便派人来请。
恰好今日李锦荣也没什么大事，原身这位亲生父亲的惨状，她也很想看看，带了两个护卫直奔尚书府。
还未踏入正房，隐约的恶臭味便飘在院子里；拿出一方特制的帕子遮住半边脸，李锦荣这才独自进屋；却也只是站在窗边，还大开窗扇，也不管李默然是冷是热。
紧接着，便看到床榻上的人已形如枯槁，哪里还有李锦荣刚穿来时的稳重温雅；显然，尚书府的下人如今也是应付差事，只见李默然露在锦被外的袖子上都是脏痕，便是锦被上也都是各种痕迹与血迹。
李锦荣微微颔首，这位渣爹这么惨，她就放心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床榻上形如枯槁的人还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亲爹，即便奄奄一息，声音里还有怒意：“我是你爹，见我如此，你便痛快么？”
那还真是痛快，李锦荣痛快点头。
李默然气急，却也无可奈何，转而叹息一声：“阿锦可是还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