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从一场唇枪舌剑的董事会出来,就觉得头重脚轻。那群老狐狸为了季度分红吵得不可开交,他在主位上坐了整整四个小时,太阳穴突突直跳。
强撑着把车开回家,一进门就栽倒在沙发上。真皮沙发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
路夕瑶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汤勺。看见他瘫在沙发上的模样,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
脸色这么差?她柔软的手背贴上他的额头,被他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顾北辰闭着眼,眉头皱成川字:无妨,歇会儿就好。
路夕瑶快步取来医药箱,拿出电子体温计。三十八度五的读数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烧这么高还硬撑!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人平时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生了病倒像个不听话的孩子。
她熟练地配好退烧药,棕色的药液在玻璃杯中晃动。先把药喝了。
顾北辰瞥了一眼那浓稠的药汁,嫌恶地别过脸去:太苦。
路夕瑶简直要被他气笑。谁能想到在谈判桌上叱咤风云的顾总,居然会怕喝药。
良药苦口利于病,她放柔声音哄道,喝了才能退烧。
顾北辰干脆闭上眼睛装睡,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路夕瑶把杯子又往前递了递:就几口,很快的。
他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她,像个闹别扭的小朋友。
路夕瑶放下杯子,双手叉腰:顾北辰,你今年贵庚?
三岁。他闷声回答,鼻音浓重。
路夕瑶被他这无赖样逗得想笑。她灵机一动,转身从厨房端出一碟蜜饯杏脯,金黄的果肉上裹着晶莹的糖霜。
喝了药就给你吃这个,她晃了晃碟子,你最爱的杏脯。
顾北辰偷偷睁开一只眼,看了看诱人的蜜饯,又看了看那杯深褐色的药汁,挣扎片刻,最终还是摇头。
路夕瑶没辙了。她坐在沙发边缘,仔细端详这个生病后格外难缠的男人。他额前的黑发被汗水打湿,有几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平日里锐利深邃的眼睛此刻半阖着,高挺的鼻梁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薄唇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红润。
她忽然计上心头。
端起那杯药,她深吸一口气,自己先抿了一小口。苦涩的药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让她忍不住皱起秀眉。
顾北辰正疑惑她要做什么,就见路夕瑶俯身过来,柔软的手捧住他的脸颊,温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他惊得睁大了眼睛。
苦涩的药汁顺着她的唇渡进他口中,他本能地想要抗拒,却被她固执地封住唇瓣。直到确认他咽下了那口药,路夕瑶才稍稍退开,脸上飞起红霞,却强装镇定地问:苦吗?
顾北辰怔怔地望着她,喉结轻轻滚动。方才那一瞬间,他确实尝到了药的苦涩,但更多的却是她唇瓣的柔软和甘甜。
他忽然低笑出声,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向自己。
这药,他沙哑的嗓音带着笑意,甚甜。
说罢,他主动接过那杯剩下的药,仰头一饮而尽。药汁的苦涩让他皱了皱眉,但他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注视着路夕瑶。
放下空杯,他轻轻擦去她唇边残留的药渍:还有吗?
路夕瑶红着脸推开他:想得美!
她拿起一颗蜜饯塞进他嘴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微烫的唇。顾北辰趁机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
往后生病,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都这么喂我喝药。
路夕瑶嗔怪地瞪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似乎已经降下去一些。
去床上躺着,她扶他起身,我给你熬点白粥。
顾北辰顺从地跟着她走进卧室,躺下时还不忘拉着她的手:陪我一会儿。
路夕瑶无奈,只好在床边坐下。他立刻将头枕在她腿上,像个找到依靠的孩子。
难受...他闭着眼,声音闷闷的。
路夕瑶轻轻按摩着他的太阳穴:谁让你逞强。
他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贴在发烫的脸颊上:下次不会了。
路夕瑶看着他难得示弱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强大的男人,只有在她面前才会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她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顾北辰嘴角扬起满足的弧度,终于安心地沉入梦乡。
路夕瑶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想起方才喂药的情景,脸上又一阵发烫。她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低声呢喃: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家伙。
但这份操心,她甘之如饴。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顾北辰在睡梦中不安地辗转。路夕瑶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发现又烧起来了。
她轻手轻脚地想起身去换条冷毛巾,却被他无意识地拉住衣角。
别走...他迷迷糊糊地呓语。
路夕瑶心软地坐回去,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他的掌心很烫,指尖却泛着凉意。她想起医生说过这是高烧的典型症状,不由得更加担心。
她腾出另一只手给傅怀瑾发了条消息,询问他家的家庭医生联系方式。没想到傅怀瑾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北辰发烧了?傅怀瑾的声音带着关切,严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