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早安。安安抬起头,递给她一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水,我查阅了星河塔项目的相关资料,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燕婉接过水杯,在儿子身边坐下:什么现象?
傅氏集团近三年参与的竞标项目中,有72%都是在最后时刻通过提高报价获胜的。安安打开数据分析图,这说明他们要么缺乏前期的精准评估能力,要么就是在刻意制造悬念。不论是哪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燕婉惊讶地看着儿子。这些连她团队里的资深分析师都需要时间整理的数据,孩子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分析得如此透彻。
妈妈,安安突然转换了话题,昨天那个傅先生,就是傅氏集团的负责人,对吗?
燕婉沉默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安安合上电脑,语气平静,我会注意与他保持距离的。
孩子的懂事让燕婉心头一酸。她伸手想抚摸儿子的头发,安安却已经站起身:
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我们要去项目现场考察,最好提前半小时出发,避开早高峰。
看着儿子走向厨房的挺拔背影,燕婉突然意识到,这个孩子远比她想象中更加敏锐、更加成熟。
星河塔项目启动会上,燕婉再次遇见了傅怀瑾。
他独自一人前来,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蓝色西装,气质卓然。在场的所有女性都不自觉地被他吸引,而他却径直走向燕婉的方向。
燕女士,久仰。傅怀瑾伸出手,目光深邃。
燕婉勉强与他握手,指尖冰凉。
听说燕女士的儿子是个小天才。傅怀瑾状似随意地说,目光却扫过安安所在的方向,正好我儿子也在学编程,或许可以交流一下。
就在这时,舒窈带着傅明轩闯了进来。
怀瑾!你怎么不等等我们?舒窈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傅明轩直接跑到点心区,用手抓蛋糕吃,奶油沾了满脸。周围的宾客都露出诧异的表情,服务生试图上前帮忙,却被他一把推开。
安安安静地坐在燕婉身边,小西装一丝不苟。他观察着傅明轩的行为,小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妈妈,他轻声说,那个小朋友的应激反应过于强烈,这可能是长期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傅怀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示意林深将傅明轩带离会场,但孩子哭闹着不肯离开,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安安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笔记本,开始记录会议要点。他的坐姿端正,神态专注,与刚才傅明轩的失态判若两人。
茶歇时间,安安独自来到露台。他从背包里取出精简版的星河塔结构草图,认真研究起来。
傅怀瑾走近时,孩子正在用专业术语自言自语:支撑结构的承重系数需要重新计算,特别是风速对高层的影响...
你很懂建筑?傅怀瑾轻声问,生怕惊扰了孩子。
安安抬头,礼貌地微笑:叔叔好。妈妈教过我一些基础知识。
阳光下,两人的侧脸几乎一模一样。傅怀瑾甚至能看见孩子思考时,眼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那是傅家男性特有的面部特征。
傅怀瑾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个孩子,连思考时微微眯眼的习惯都和他如出一辙。
你妈妈...傅怀瑾斟酌着用词,她一个人带你很辛苦吧?
安安偏头看他,眼神清澈:有路叔叔帮忙。路叔叔很好,他教会我很多。
路叔叔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傅怀瑾心上。他还想说些什么,露台的门被猛地撞开。
爸爸!我要回家!这里好无聊!傅明轩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吃剩的蛋糕。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露台上显得格外刺耳。蛋糕屑掉在昂贵的地毯上,傅怀瑾的眉头越皱越紧。
安安默默收起设计图,对着傅怀瑾微微颔首:叔叔,我该回去了。
看着那个小小的、挺拔的背影,傅怀瑾第一次对自己的婚姻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当晚,傅宅书房。
傅怀瑾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的香烟已经燃了半截。城市的灯火在他眼中明灭,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林深安静地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傅总,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林深的声音很轻,按照您的要求,我们采集了傅明轩少爷和...那个孩子的样本。
傅怀瑾没有转身,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良久,他才开口: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快明天下午。林深停顿了一下,需要告知夫人吗?
傅怀瑾终于转过身,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在结果出来之前,不要惊动任何人。
林深会意地点头,轻轻将文件袋放在桌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傅怀瑾一个人。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本泛黄的相册。那是他和燕婉年轻时的合影,照片上的他们笑得那么开心,仿佛全世界都在脚下。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燕婉的脸庞,最后停留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是他们失去的第一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顺利出生,现在应该也和安安差不多大...
傅怀瑾猛地合上相册,胸口一阵刺痛。
今天在露台上,那个孩子看他的眼神——清澈、理智,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那种眼神,与傅明轩看他时的依赖与索取截然不同,却奇异地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如果...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
傅怀瑾不敢再想下去。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指尖微微发颤。
真相往往残酷。但在那之前,他需要确凿的证据,来印证心中那片已然燎原的野火。那个流落在外、举止气度却宛如傅家真正继承人的孩子,和身边这个备受宠爱却毫无章法的,究竟哪一个,才是他血脉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