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他就病倒了,高烧不退。程隽来看他时带了一束茉莉。
她来过,在楼下站了半小时。程隽递给他一张卡片,只留了这个。
是他以前买给她的小雏菊系列卡片,上面画着个歪嘴笑脸——和她发烧时在他手背上画的一模一样。卡片边缘有反复折叠的痕迹,像是被人犹豫了很久。
他拔掉输液管要下床,被程隽按住。
她要是想见你,会留下的。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醒了他。
养病的日子,他每天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街道。希望某天她会突然出现,提着菜篮子对他笑。但街道始终空荡,就像他越来越空的心。
特助偶尔会发来消息:
燕小姐在伦敦演讲。
燕小姐在柏林参加论坛。
燕小姐在维也纳......
她去了那么多地方,唯独绕开了米兰。
新年夜,他一个人去了山顶观景台。当年在这里,他第一次牵了她的手,她手指冰凉,在他掌心微微发抖。他说会永远温暖她。
现在,他食言了。
烟花在夜空绽放,人群在欢呼,他独自站着,像个局外人。
下山时,他看见个穿红色大衣的背影——燕婉最爱的搭配。他追上去,却在对方回头时再次失望。
又认错了。他苦笑,声音散在风里。
回到家,邮箱里有封新邮件。发件人:南风设计工作室。主题:新年问候。
点开是张电子贺卡,烟花画得很热闹,用力。他放大图片,在烟花角落发现个藏得很浅的字,被颜色盖得几乎看不见。
他盯着那个字,想起她以前总在贺卡角落画小太阳。现在连太阳都换成了藏起来的姓氏。
第二天,他去了工作室旧址。意外发现门口放着那盆他送她的青釉花盆,茉莉开得正好。花盆下压着纸条:花开了。字迹很轻,最后一笔带着熟悉的犹豫。
他摸了摸花盆,土还是湿的,指尖沾到点白色绒毛——是她常戴的那条羊羔毛围巾上的。风铃被人用棉线绑住了铃舌,所以刚才经过时没有响。
抱着花盆回家时,他发现纸条背面有淡淡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打开又折上很多次。
一月末,米兰又下雪了。
他站在窗前,看着雪花飘落。茉莉在窗台上静静开着,洁白的花朵在寒冬里格外醒目。
就像她,看似柔弱,实则坚韧。
手机响起,是医院打来提醒产检课程的电话。他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也许这次,不会再错过了。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