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它才是真相的入口!”苏晚棠咬着牙,眼神决绝得像一匹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幻术的根基是恐惧,它最怕的,就是我们直面恐惧!她故意将此景显露,就是想让我畏惧退缩。她越是如此,就越证明她不敢让我看到真正的结局!”
话音未落,她已不再有任何迟疑,攥着滚烫的魂引灯,率先一步踏入了那扇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幻门之中!
“苏晚棠!”顾昭珩低喝一声,想也不想便紧随其后。
门内的世界并非真实的场景,而是由无数加速回放的残影构成。
狂风卷着黄沙,吹得人睁不开眼,耳边是凄厉的风声和女子若有若无的哭泣。
苏晚棠只觉得脚下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周围的幻象如同一张张巨口,好几次都险些将她吞噬。
就在她神智恍惚的瞬间,手中的魂引灯突然被一只大手拿走,旋即又被塞回怀中。
下一秒,顾昭珩高大的身影便挡在了她的身前。
“跟紧我。”他只说了三个字,便用自己那淬炼得如同钢铁般的阳刚之躯,为她硬生生抗住了所有幻境的侵蚀。
那些扭曲的残影撞在他身上,便如冰雪遇上了烈阳,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嘶鸣后消散。
苏晚棠被他护在身后,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又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挡在前面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贴在了他坚实的后心之上。
那里,一颗强健的心脏正在有力地搏动着,只是……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
苏晚棠忽然挑了挑眉,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喂,定王殿下,你刚才心跳快了三息——平时不是号称‘心如止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吗?”
顾昭珩的身形一僵,沉默了片刻,才用低沉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回道:“……因为你说,怕我出事。”
一句简单的话,却像一道暖流,瞬间冲破了这片幻境的寒雾与虚妄。
苏晚棠的心猛地一颤。
咔嚓——
仿佛是回应着两人心境的变化,周围的幻境骤然发出一声脆响,一道巨大的裂痕自他们脚下蔓延开来。
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幻境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寸寸崩塌!
风沙散尽,烈火熄灭。
幻境崩塌的瞬间,那道写满血书的残魂再次凝聚成形,只是身形比之前更加虚幻,声音也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
“七星命脉……已被赵王截走三脉……咳咳……速去……南陵地宫……那里藏有‘星枢图’……唯有……唯有魂引灯可照见真迹……”
话未说完,残魂再也支撑不住,化作点点星光,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中。
死寂。
苏晚棠紧紧攥着魂引灯的灯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七星命脉,赵王,南陵地宫,星枢图……一个个关键词在她脑中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凶险的阴谋。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顾昭珩:“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止是我娘的债,也是你母后真正的死因。我们要去南陵。”
她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陈述。
顾昭珩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那目光复杂得难以言喻。
良久,他终于缓缓点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我陪你走这一趟。”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但你记住——下次,不许再替我挡在前面。”
苏晚棠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配合着她那张枯瘦的小脸,显得有几分邪气:“那你下次,也别再装成一副面瘫的样子来救我啊。”
顾昭珩看着她眼中狡黠的星光,竟一时语塞。
两人相视片刻,暂时脱离险境的紧绷感终于稍稍缓和。
苏晚棠收敛了笑意,低头看向手中那盏幽光摇曳的魂引灯,
她从怀中最贴身处,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陈旧黄符,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而陌生的符文。
顾昭星见状,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去南陵之前,我得先了结一些旧事。”苏晚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冰冷,“有些线,若不断干净,日后就会成为勒死自己的绳索。”
说罢,她再不迟疑,将那张黄符小心翼翼地贴在了魂引灯的灯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