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地面上一道不起眼的排水沟上。
水沟极浅,但走向却透着一股不自然的倾斜。
他迅速将图纸与眼前的地势在脑中重合,冷声道:“这处地势西高东低,通道在此处形成一个凹陷。若是在西边高处灌水,顷刻间就能淹没我们现在所站的三个石室。图纸上标注,西侧高处正有一个储水池。”
他抬头看向通道顶端一处更为狭窄的通风口,“阿九算准了我们会走大路,他必然在高处设伏,准备用水淹配合落石坑对付我们。我们走上面!”
二人当即改变路线,攀上那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风窄道。
从上方俯瞰,果然能看到下方主干道上一个被巧妙伪装过的巨大陷阱,一旦触发,万吨巨石将瞬间封死所有去路。
绕开死局,他们终于抵达了图纸上标注的“祭坛”所在。
那是一处异常宽阔的穹顶洞穴,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方鼎。
鼎身布满诡异的纹路,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而真正让苏晚棠瞳孔紧缩的,是压在鼎底的七根乌黑发辫,每一根发辫上,都用红线缠绕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卦门七煞锁魂阵……”苏晚棠怒极反笑,清冷的笑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竟敢用我苏氏一族的秘法来反噬我?真是好大的胆子!做梦!”
这阵法歹毒无比,能以血亲发辫为引,锁住特定血脉之人的魂魄,使其在阵中任人宰割。
她正欲上前破阵,一道阴影无声无息地从石柱后滑出。
阿九一身黑衣,脸上带着惨白的面具,手中横着一支森白的骨笛。
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将骨笛凑到唇边,吹奏起一首阴邪诡异的《牵魄调》。
笛声响起的一刹那,四周的石柱上,竟浮现出数十个纸人的虚影!
那些虚影五官模糊,动作僵硬,却带着无穷的怨气,齐刷刷地朝苏晚棠猛扑而来!
魂魄攻击!阿九竟是想直接撕碎她的神魂!
千钧一发之际,苏晚棠甚至来不及结印,一道身影已如风般旋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顾昭珩手中长剑挽出一道凌厉的剑花,斩碎了最前方的几个虚影。
然而,就在此时,阿九的身形鬼魅般出现在顾昭珩的侧后方,一柄淬着幽蓝毒光的短刃,无声无息地刺向他的后心!
“噗——”
顾昭珩察觉到了杀机,强行扭转身躯,却终究慢了一瞬。
短刃没能刺中心脏,却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左边肩胛骨!
“顾昭珩!”苏晚棠发出一声惊呼,箭步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莲。
顾昭珩闷哼一声,脸色霎时苍白,但他握剑的手却依然稳如磐石,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一击得手便立刻退入暗处的阿九。
“你走不了。”他声音嘶哑,却杀气凛然。
“谁准你替我受伤的?!”苏晚棠眼眶泛红,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的裙摆,想要为他包扎那深可见骨的伤口。
顾昭珩看着她焦急的模样,竟还能扯动嘴角,低低地笑了一声,气息却已有些不稳:“你说过……我能走,但你不准倒。”
她咬紧下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的青铜鼎内,其中一根被压住的发辫忽然“轰”的一声,无火自燃!
熊熊燃烧的火焰并非红色,而是诡异的幽蓝色,火光冲天,竟将坚硬的青铜鼎底烧出了一个窟窿,映照出下方一道深不见底、盘旋而下的隐秘阶梯。
那阶梯,通往真正的黑暗深处,通往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移星之基!
然而,苏晚棠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顾昭珩肩上那不断渗出、已经变为暗紫色的血迹。
阶梯就在眼前,可他肩上的毒,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