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苏晚棠悄然后退半步,从怀中取出一张淡黄色的纸符。
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符上迅速画下一个奇特的符号,随即吹出一口真气。
那纸符无火自燃,发出一道极其清越的鸣音,空灵而悠扬——那声音的频率,竟与前夜黑雾中那神秘的铃声,别无二致!
那手持令旗的刺客首领闻声,瞳孔骤然紧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这是“使徒”大人亲临的信号!
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难道计划有变?
他来不及细想,出于本能的敬畏,厉声喝道:“结阵!防御!”
刺客们闻令,瞬间收缩阵型,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防御上,以应对那位传说中的“使徒”。
就是现在!
苏晚棠眼中寒芒爆闪,双手结印,低喝一声:“双魂镜像!”
她身前凭空出现两个由符纸构成的纸人,那纸人迎风便长,眨眼间便化作两个与顾昭珩一模一样的身影,不仅身形体态,就连那股凌厉迫人的气势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两个“顾昭珩”手持由气劲凝结的长剑,从沙丘高处,一左一右,以雷霆万钧之势疾冲而下!
刺客们彻底慌了!
他们误以为这是顾昭珩的主力在发动强攻,顿时火力全开,无数暗器、刀芒疯狂地射向那两个镜像。
原本固若金汤的阵型,在这一刻彻底大乱!
真正的顾昭珩,身形早已化作一道鬼魅般的残影,利用阵型混乱的瞬间,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切入了敌阵核心。
他无视了所有杂兵,眼中只有那个持旗的首领。
剑光一闪,快得让人无法反应。
噗嗤!
令旗被斩断,一颗戴着恶鬼面具的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洒在金色的沙地上。
首领一死,剩余的刺客如梦初醒,看着那两个冲到近前才化为碎纸的镜像,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溃败。
他们再无战意,怪叫一声,竟齐齐向后一跃,身体诡异地沉入脚下的流沙之中,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场必死之局,竟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被逆转。
夜幕降临,残破的古驿站内,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沙漠的寒意。
顾昭珩拿着干净的布条,正小心翼翼地为苏晚棠包扎手臂上被乱飞的砂石划出的伤口。
血珠从白皙的肌肤上渗出,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苏晚棠却不适地抽了抽手,侧过脸去,语气疏离,说道:“王爷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演这些温情的戏码。我知道,你只是在利用我能看破杀局、能破解阵法的能力。”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松手,反而更沉稳地将绷带一圈圈缠好,打上一个漂亮的结。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眸看她,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跳动,说道:“若本王真的只是在利用你,当初为何不干脆将你留在永安侯府,让你自生自灭?那样岂不更省事?”
苏晚棠一时语塞。
他凝视着她,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说道:“你说你是灾星,所到之处,灾祸丛生……可是苏晚棠,你有没有想过,每一次灾难真正降临之前,都是你,最先看见了它的影子。”
这句话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苏晚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她是灾星……还是预警?
就在这时,白无尘默默地走了过来,将一张刚刚拓印好的新地图递到顾昭珩面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王爷,您看。”
顾昭珩接过地图,目光落在上面。
白无尘的手指,正点在他们此刻所在的这座“空白驿站”的位置上。
而在旁边,另一张来自京城的绝密堪舆图上,一个位于太庙地宫深处的隐秘石室,其坐标方位、结构布局,竟与这座远在千里之外的沙漠废弃驿站,分毫不差,完全重合!
刹那间,一股寒意从顾昭珩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苏晚棠卜算出的“生路”,根本不是巧合!
这趟看似被逼无奈的逃亡,从一开始,就被人精准地引向了这条预设好的轨道。
他们自以为跳出了棋盘,却不知早已落入了另一个更大、更恐怖的棋盘中心。
顾昭珩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地图,眼神变得无比幽深。
这不是逃亡,从始至终,这都是一趟被精心设计的……回归。
京城那座巨大的权力漩涡,已经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