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风带着血腥味和沙砾,刮得人生疼。
苏晚棠将那枚滚烫的玄铁令牌收入袖中,策马的手却猛地一僵,一股钻心的灼痛自掌心炸开!
“嘶——”
她低呼一声,那枚刻着“影”字的令牌竟如烧红的烙铁,从她指间滑落。
令牌砸在沙地上,没有发出清脆的响声,反而“嗤”地冒起一股青烟,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中,竟自行融化成一滩蠕动的黑血。
那黑血并未渗入沙土,而是诡异地向上腾起一团稀薄的腥雾,雾气翻滚间,隐约凝成一张扭曲模糊的人脸,发出沙哑而怨毒的嘶吼:“金莲……归我……”
话音未落,顾昭珩眼中寒芒一闪,腰间长剑已出鞘半寸。
一道凛冽的剑气横扫而过,那团黑雾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瞬间斩得溃散无形。
“是‘血咒追踪’!”阿檀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都在发颤,“小姐,我们拿到地图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咒语虽破,但行踪已然暴露。
顾昭珩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眼神冷得像戈壁的寒冰。
苏晚棠却咬紧了牙关,那股灼痛还残留在掌心,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狠劲。
她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一簇越烧越旺的火焰:“所以现在不是逃,是抢时间!”
逃?
往哪儿逃?
对方既然能用血咒追踪,就说明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会源源不绝地追上来。
与其疲于奔命,不如……
苏晚-棠没有片刻犹豫,她并指如刀,在自己指尖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殷红的血珠瞬间渗出。
她以指尖血精准地点在卦盘正中的卦眼之上,口中低声念动着晦涩的法诀。
卦盘上的铜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自行旋转起来,最终“嗒”的一声定格。
卦象已成——坎为水,二爻动。
“三更时分,东南方向,杀机最盛。”苏晚棠看着卦象,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既然他们这么想追上来,那不如我们反客为主,送他们一份大礼。”
她抬手指着远处地平线上,一道蜿蜒曲折的黑色裂谷:“前面那条干涸的河床,是最佳的伏击点。戈壁昼夜温差极大,夜至三更,地底残存的湿气遇冷,会产生‘地鸣幻音’,足以扰乱他们的耳目。”
顾昭珩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这太冒险了。你不怕引来更多的刺客?”
“怕?”苏晚棠挑眉反问,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可你娘的魂,还在青铜匣里等着你回京超度呢。时间拖得越久,她的魂魄就越虚弱。再说——”
她晃了晃手中那仅剩一角的羊皮地图,语气带着一丝嘲弄:“我不信,尊贵的赵王殿下,为了这张图,只派了一个会自爆的死士和几个不入流的追踪者。”
顾昭珩的呼吸一滞,最终缓缓点头。
她的冷静和疯狂,总是这样矛盾地交织在一起,却又精准地切中要害。
夜至三更,冷风如刀,穿过干涸的河谷,发出鬼哭般的呼啸。
苏晚棠早已设好局。
她双手结印,以自身命格之气催动秘术“双魂镜像”,凭空分化出两具与她身形气息别无二致的纸人。
一具纸人被她安置在河谷上方一棵枯死的胡杨高枝上,作了望之哨;另一具则被她藏于河床一处凹陷的暗穴中,模拟出她命格的独特波动,成为最完美的诱饵。
做完这一切,她又以卦纹引动地底深处残存的微弱水流,那被压抑的“地鸣”之声经过卦阵的放大,化作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地底呜咽”,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此哭嚎,让这片死寂的河谷更添几分阴森。
三人隐匿于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收敛了所有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阿檀几乎要以为敌人不会来时,两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河谷边缘。
他们显然极为警惕,先是观察了高处的纸人哨兵,随后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暗穴中散发着命格波动的另一个纸人。
他们以为找到了真正的目标。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身形如电,悄然逼近。
刀光一闪,两柄淬毒的弯刀带着凌厉的杀气,狠狠斩向暗穴中的“苏晚棠”!
刀锋入“体”的刹那,没有鲜血飞溅,只有一声轻微的撕裂声。
下一秒,那具纸人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