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阿檀只觉得那股阴寒之气几乎要顺着手臂钻入骨髓。
就在这时,那细微到几乎无法捕捉的低语从铃铛内部幽幽传来,断断续续,像是隔着万丈深渊的残响。
“……北邙山……龙脊断处……埋灯三百……定王血脉……为引……”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针,刺得阿檀头皮发麻。
她正要细听,那声音却戛然而止。
“怎么了?”苏晚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门边,眉心微蹙。
阿檀猛地回头,将铃中残语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苏晚棠接过镇魂铃,那股刺骨的寒意让她眼眸一沉。
她没有丝毫犹豫,并指如刀,在另一只手的指尖上轻轻一划,一滴殷红的血珠滚落,精准地滴入青铜铃的铃心。
“以我命格,溯汝残魂,显!”
镇魂铃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铃身剧烈震颤,一股黑气从中盘旋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黑袍人影。
那人影空洞的眼眶转向苏晚棠,发出一阵嘶哑难听的狞笑。
“金莲命格……果然是你……”
苏晚棠冷冷地注视着他:“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黑袍人影狂笑起来,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癫狂,“你们……逃不掉的……等着吧,血月升时,这天下,连你们的祖宗都要从坟里爬出来,跪着听命!”
话音未落,那团黑气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猛地炸开,化作缕缕青烟,彻底消散在夜色中。
顾昭珩听完苏晚棠的描述,面沉如水。
他迅速从暗格中取出一卷巨大的舆图,平铺在桌案上。
那是大昭立国以来最详尽的龙脉舆图,山川走向,龙气汇聚之所,皆标注得一清二楚。
他的手指迅速划过舆图,最终停在京城西北方向的一片连绵山脉上——北邙山。
“这里,确为我顾氏皇族的祖坟群之一。”顾昭珩的声音低沉而冷冽,“而定王府的祖坟,恰好就在这里。”他指尖重重一点,正中舆图上一个被朱笔圈出的凶地——龙脊断脉。
“此地龙脉断裂,煞气极重,本是风水大忌。当年先帝为镇压此地煞气,特设三十六名守陵卫,日夜轮值,以阳气镇阴煞。”他顿了顿,眼底寒光一闪,“三日前,北邙山守陵卫接连暴毙,坟区阴气冲天,我只当是寻常煞气反噬,如今看来……”
苏晚棠接口道:“看来,是有人故意破了镇压,引动煞气。”
“不止。”顾昭珩眸光骤冷,仿佛淬了寒冰,“铃中残语说‘定王血脉为引’,定王府一脉,如今只剩我一人。赵王这是要借我顾氏的血脉,去点燃那三百盏魂灯,激活他‘千灯共魂阵’的核心阵眼!”
话音刚落,苏晚棠便说道:“他不是要‘金莲命格’的人入阵吗?那我便去当这个饵。”她从袖中取出一枚从刺客身上缴获的惨白色灯芯,那灯芯上还残留着诡异的咒文。
她再次划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灯芯之上,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那灯芯瞬间亮起一道微弱的金光,与她掌心那道浅浅的金线产生了若有若无的共鸣。
这是一种伪造的“命格共鸣”,足以以假乱真。
“阿檀,你立刻去散布消息,就说通灵女相师苏晚棠中了赵王的梦魇丝,神魂受引,即将被拉入阵中。”
“太险了。”顾昭珩立刻皱眉,想也不想便要否决。
苏晚棠挑眉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你不是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更何况,你家祖坟都快被人当成炼魂炉了,你就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