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微明。
老吴果然按捺不住,再次鬼鬼祟祟地潜入井底密室。
他拿起铜镜,正要催动灵力,却一眼瞥见了旁边静静躺着的定王令牌。
他心中一惊,随即大喜过望,以为是潜伏在王府的“内应”传递的重要信物,毫不犹豫地伸手触碰。
就在他指尖碰到令牌的瞬间,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
他惊恐地低头,只见自己的指尖迅速变得乌黑,一缕黑血顺着皮肤渗出,滴落在铜镜上。
镜面瞬间亮起,一道模糊的人影浮现,一个苍老而急切的声音从中传出,正是陈先生:“九幽冥碑受损严重,阴气外泄,必须立刻补充!否则,夫人……夫人的寿元,撑不过三个月!”
声音到此中断,镜面恢复了平静。
老吴却已毒发攻心,瘫倒在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另一边,苏晚棠辗转反侧,脑中不断回响着老吴被拖走时,地道里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猛然意识到,一场献祭,不可能只有一个祭品。
他们一定还准备了备用的“养料”!
她当机立断,从妆匣中取出几根淬了药的银针藏于袖中,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洒扫婢女的粗布衣衫,悄悄溜出了偏院。
凭着记忆中那股血腥味的来源,她一路寻到了王府最偏僻的柴房。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在柴房最阴暗的角落里,一个瘦弱的身影被粗大的铁链锁在墙上。
正是前几日在花园中见过一面的小婢女,小梅。
小梅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手腕上赫然有一圈被阴气灼烧过的痕迹,那正是阴祭开始前的征兆!
苏晚棠心中一沉,快步上前,并指如飞,几根银针精准地刺入小梅周身大穴,暂时封住了她体内阴气的流窜。
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早已备好的安魂汤喂入小梅口中。
片刻后,小梅悠悠转醒,看到苏晚棠,眼中满是恐惧。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苏晚棠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告诉我,是谁要献祭你?”
小梅颤抖着嘴唇,断断续续地道:“是……是夫人……夫人说,点灯需要‘纯阴之体’来补充灯油……原……原定的人是我,可是昨夜……昨夜她又说……说大小姐您……您更合适……”
一句话,让苏晚棠如坠冰窟。
原来自己,已经成了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夜色再次降临,两场无声的交锋同时展开。
顾昭珩的书房内,他已将从铜镜中截获的陈先生的传讯内容,一字不差地誊录下来,用火漆封存。
随即,他命阿檀将那面下了反噬符阵的毒镜调包,换上了一面一模一样的普通铜镜,并通过这面镜子,向对方传递了一道精心编造的假情报:“九幽碑已修复,灯母即将归位,万事俱备。”
而在苏晚棠的偏院,她拿出那张九幽冥碑的拓本残页,在灯火下将其烧成一捧细腻的灰烬。
然后,她将这捧灰烬,小心翼翼地混入了一盒上等的西域胭脂之中,搅匀后,唤来一个信得过的哑仆。
“想办法,把这个送到夫人的妆台上。”她轻声吩咐,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当夜,赵王府内,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正心神不宁地在镜前梳妆。
当她打开那盒新送来的胭脂,凑近鼻尖轻嗅时,脸色陡然剧变!
那熟悉的墨香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碑文拓印焚烧后的气息!
“砰!哐当!”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状若疯癫地将妆台上所有的铜镜一股脑扫落在地,砸得粉碎!
“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那碑文是我亲手抄录的?!”夫人失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慌与暴怒。
几乎在同一时刻,定王府偏院内,苏晚棠枕边那本沉寂的遗录,再次无风自动。
书页翻开,一行崭新的血色小字,在月光下缓缓浮现:
“青鸾匣启,母魂将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