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是被颈间的灼痛惊醒的。
冷汗浸透了中衣,她蜷在床角剧烈喘息,月光仍像银纱般覆在案上的玉佩上,可那本该温凉的玉此刻烫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皮肉灼穿。
她盯着帐顶的阴影,耳中还回响着梦境里的梵音——那不是寻常寺庙的晨钟暮鼓,更像某种古老咒文,每个音节都像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又梦到了。”她哑着嗓子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抠进锦被里。
这次的梦境比以往清晰十倍:血色莲花在青石板上层层绽放,花瓣上的血珠正顺着纹路往下淌,滴在白衣女子的素裙上,洇出暗红的花。
那女子跪在三盏佛灯前,脊背挺得笔直,口中念的正是方才萦绕在她耳边的咒文。
老方丈站在她身侧,袈裟上的金线在火光里泛着冷光,而他身后——
苏晚棠猛地坐直身子,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那个穿袈裟的男人,他背对着她,但腰间悬着的玉佩分明和她颈间这枚一模一样。
玉坠上的云纹,连缺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男人抬手时,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上,有道暗红色的疤痕——和她左腕内侧的胎记形状,像极了。
“咚——”
窗纸被夜风吹得鼓起,苏晚棠惊得差点栽下床。
她踉跄着摸到火折子,映得铜镜里的自己眼尾发红,活像被抽干了血气。
案上的玉佩还在发烫,她咬着牙摘下来,却见玉面浮现出几行淡金色的小字,正是梦中老方丈手里那卷经书上的符文。
“晚棠?”
顾昭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压抑的急切。
苏晚棠手忙脚乱把玉佩塞进枕头下,却忘了自己刚哭过,声音发颤:“我、我没事,许是被蚊子咬醒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条缝。
顾昭珩端着铜盆的手顿在半空,月光从他背后漏进来,照见她凌乱的发丝和泛白的唇色。
他没说话,只将铜盆放在案上,拧了帕子递过去。
苏晚棠接过时触到他掌心的温度,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冷得像块冰。
“做噩梦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飞什么。
苏晚棠盯着帕子上的茉莉香,突然说:“顾昭珩,我梦见自己了。”
他的手指在她发顶悬了悬,最终落在她肩头上,轻轻按了按:“天快亮了,睡会儿?”
她摇头,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姑娘!苏姑娘!”
青莲的声音带着哭腔,苏晚棠掀开被子冲出去时,正撞进小沙弥颤抖的怀抱里。
青莲的僧袍前襟全湿了,不知道是汗还是水,他死死攥着她的衣袖,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别、别再查佛灯了……你不是她……你会死的!”
“青莲?”苏晚棠被他吓住了,伸手去摸他额头,却触到一片滚烫。
小沙弥的眼睛突然翻白,额间浮现出一道青黑色的纹路,像条活物似的往眉骨里钻。
他惨叫一声,瘫软在她怀里,再睁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懵懂,揉着脑袋问:“苏姑娘,我怎么在这儿?”
顾昭珩已经蹲下来,指腹擦过青莲后颈——那里有道极浅的红痕,和妙音后颈的黑线位置分毫不差。
他抬眼时眸色沉得像暴雨前的潭水:“有人在他意识里下了封印,刚才那声警告,是封印松动时漏出来的。”
苏晚棠抱着青莲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