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颗珠子突然立了起来,在石桌上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她盯着那阵型,挑眉道:\"将星入命,可这命格里......\"她拖长了声音,\"怎么有团阴火?\"
顾昭珩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和昨日苏晚棠说的分毫不差。
他正要开口,院外传来周嬷嬷的声音:\"三小姐,老夫人让您去佛堂抄经!\"
苏晚棠冲他福了福身,提起竹篓就走。
顾昭珩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石桌上的银铃——每颗铜珠里的朱砂都泛着微光,确实是卦门的镇阴之法。
夜里亥时,苏晚棠摸黑进了镜室。
镜室是侯府的旧祠堂,四面墙上嵌着八面青铜古镜。
白日里看着普普通通,到了夜里,镜面总泛着青灰色的光,像有人在镜后盯着。
她点燃三柱香插在案上,又摸出镇阴玉按在胸口——玉刚贴上皮肤就烫起来,比昨日更甚。
\"出来吧。\"她对着中间那面最大的镜子开口,\"我知道你在。\"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从镜里爬了出来。
苏晚棠后退半步,指尖掐诀——那影子却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停住,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别怕,我帮你。\"她放软了声音,\"你是谁?怎么困在镜里?\"
影子的手突然抬起来,指向她身后。
苏晚棠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刚要转身,就被一只手臂拦腰拽进阴影里。
顾昭珩的玄色大氅裹住她,带着松烟墨的味道。
他的掌心按在她后颈,低声道:\"别动。\"
镜中的影子突然暴起,指甲划过顾昭珩的手背,渗出血珠。
苏晚棠这才发现,顾昭珩的另一只手里握着把匕首,刀刃上缠着朱砂线——正是卦门对付阴物的法子。
\"你疯了?\"她压低声音,\"一个人来这里?\"
顾昭珩的拇指擦过她发间的银铃,铃铛轻响,镜中的影子瞬间消散。
他低头看她,眉峰紧拧:\"该问这句话的是本王。\"
苏晚棠这才注意到,他的外袍肩头沾着星子般的露水,显然在镜室外等了许久。
她突然笑出声:\"王爷这张脸,倒是适合去城隍庙当鬼差——\"她踮脚碰了碰他的鼻尖,\"板着的时候,比鬼还吓人。\"
顾昭珩望着她眼里跳动的烛火,喉结动了动。
他想骂她胡闹,想叮嘱她以后不许单独涉险,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明日让周嬷嬷去厨房拿些姜茶。\"
苏晚棠挑眉:\"王爷又要送桂花糕?\"
\"不。\"顾昭珩松开她,把匕首收进袖中,\"送驱寒的。\"
镜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苏晚棠透过门缝往外看,正见二小姐赵如意的贴身丫鬟小翠踮着脚往这边张望。
她缩回头,对顾昭珩道:\"有人来了。\"
顾昭珩把她往更暗的角落里推了推,自己挡在前面。
脚步声渐远后,苏晚棠拍了拍他的背:\"走了。\"
顾昭珩转身时,她的银铃蹭过他的下巴。
他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这院子里的阴寒,倒比不过她眼里的光暖。
第二日晌午,周嬷嬷端着药碗进房时,脸色发白:\"三小姐,李太医在厅里说......说您被镜中冤魂附体了!\"
苏晚棠正在吃桂花糕,闻言动作一顿。
她望着窗外摇晃的竹影,想起昨夜镜室外的脚步声——赵如意,怕是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