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藏锋惊雷(2 / 2)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或许有。”“老兵”收起匕首,眼神幽深,“除非……你能在‘归墟之匙’共鸣替换的瞬间,用‘源木之匙’的生命力量,强行稳定住它的结构,或许……能保住它不完全消散,但……机会渺茫。而且,‘星烬之匙’的态度……至关重要,它若干扰,万事皆休。”

机会渺茫……而且需要三把钥匙协同?!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林晚因这残酷的真相而心神震荡时——

呜——呜——呜——!

一阵凄厉刺耳的、不同于之前任何警报的尖锐蜂鸣声,猛地从酒吧深处一个挂着的、布满铁锈的旧喇叭里炸响!

所有战士瞬间脸色剧变,猛地抓起武器,扑向各自的防御位置!

“高频能量脉冲警报!”一个年轻战士嘶声喊道,“是‘公司’的‘净化者’!他们动用大家伙了!冲着‘井’来的!”

“妈的!”“老兵”狠狠骂了一句,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凶悍,“他们等不及了!想强行突破‘井’的防御!所有人!最高戒备!准备接应‘井’口防线的兄弟后撤!”

酒吧里瞬间弥漫开一种决死的战意!

“老兵”猛地看向林晚,语速极快:“没时间细说了!‘归墟之匙’的下落,‘乌鸦’的留言里提了吗?”

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回忆:“他说……最后一次能量爆发在金陵废墟深处!”

“废墟深处……”“老兵”眉头紧锁,“范围太大了……但有个地方可能性最大——‘钟山遗址’!战前最大的地磁异常点,也是‘井’的能量辐射最强的区域之一!‘公司’和‘饕餮’在那里打得最凶!”

他一把抓起靠在墙边的一把造型粗犷、充满暴力美学的大型步枪,扔给旁边一个战士,然后看向林晚,眼神锐利如刀:

“你想关掉那该死的‘井’,救这座城市,就得找到‘归墟之匙’。”

“而我们……必须守住这里,给‘井’口防线的兄弟争取撤退时间,不能让它落在‘公司’手里!”

“现在,两条路。”

“一,留在这里,跟我们一起死守,生死由命。”

“二,”他指了指酒吧后方一条被杂物半掩的、通往更深地下的狭窄通道,“从那里下去,是旧地铁隧道网络。理论上能通到钟山区域附近。但里面有什么,没人知道。可能早就塌了,可能全是‘饕餮’……更可能,是死路。”

他将选择权,赤裸裸地抛给了林晚。

留在这里,面对“公司”主力强攻,九死一生。

闯入未知隧道,寻找渺茫的希望,同样生死未卜。

爆炸声越来越近,地面的震动愈发剧烈。喇叭里传来前线声嘶力竭的报告和惨叫!

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晚看了一眼手中那枚微微温热的吊坠,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些即将奔赴死地的、眼神决绝的战士。

她想起了深海祭坛里的小满,想起了“海神号”上的周教授,想起了生死未卜的方建国,想起了外婆和“盖亚”的指引……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恐惧和彷徨,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指向那条漆黑的隧道。

“我选第二条。”

“老兵”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猛地对旁边一个瘦小的、背着改装无线电的年轻战士吼道:“猴子!给她一个信号发射器!地图标注到钟山可能路线!快!”

那个叫“猴子”的战士动作飞快,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简陋装置和一张皱巴巴、标注着模糊线路的塑料地图,塞到林晚手里。

“贴着隧道壁走!注意听回声!遇到不对劲的,别犹豫,跑!”猴子语速飞快地交代,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和担忧。

“老兵”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走到隧道口,用力推开挡路的杂物。

“记住,”他背对着林晚,声音低沉却清晰,“活着到钟山。找到钥匙。然后……回来关上那该死的门。”

“别让乌鸦……和我们……白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酒吧正面那枪声最密集的方向,怒吼道:“断刃!开门!迎客!”

沉重的障碍物被推开,爆炸的火光和密集的枪声瞬间涌入!

林晚最后看了一眼那些逆着火光冲出去的、决绝的背影,猛地转身,钻入了那条深不见底、散发着霉味和未知危险的黑暗隧道之中。

身后,是浴血奋战的堡垒和震天的厮杀。

身前,是蜿蜒曲折、通往更深地狱的未知之路。

她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和简陋的地图,义无反顾地向前奔去。

每一步,都踏在城市的尸骸与绝望之上。

每一步,都向着那渺茫的、却必须去争取的……终结与希望。

黑暗。粘稠的、仿佛有实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身后酒吧入口那短暂的光亮和震天的厮杀声。林晚像一颗被投入深井的石子,沿着倾斜向下的隧道,向着未知的深渊滑去。

冰冷粗糙的水泥壁摩擦着她的后背和手臂,带来火辣辣的疼痛。唯一的光源是手中那枚火柴盒大小的信号发射器,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绿色荧光,勉强照亮脚下几寸范围,反而让更远处的黑暗显得更加深邃恐怖。

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霉味、铁锈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什么东西正在缓慢腐烂的甜腥气。隧道深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以及某种……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耳膜。她强迫自己停下下滑的趋势,双脚蹬住地面,稳住身体,侧耳倾听。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远去了。

她稍微松了口气,借着微光展开那张皱巴巴的塑料地图。地图材质特殊,似乎有微弱的夜光效果,上面用简陋的线条标注着错综复杂的隧道网络,几个关键节点标着名称:“断刃”、“十字枢纽”、“旧钟山站”、“禁区”。

“猴子”用红笔粗粗地划了一条曲折的线,从“断刃”指向“旧钟山站”,旁边还标注着几个小字:“尽量靠左,避开水洼”。

旧钟山站……那里就是靠近“钟山遗址”的出口?

她收起地图,握紧信号发射器,开始沿着隧道壁,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脚下不时踩到碎石或滑腻的苔藓,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隧道壁湿冷粗糙,上面似乎覆盖着一层粘稠的、类似菌毯的物质,手感令人作呕。

越往里走,那种腐烂的甜腥气味越发浓郁。滴滴答答的水声也变得更加清晰,似乎来自前方某个集中渗水的地方。

按照地图和“猴子”的提示,她尽量贴着左侧墙壁行走。隧道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向右的通道被坍塌的巨石和扭曲的金属彻底堵死,只有向左的通道依旧畅通,但地面明显更加潮湿,甚至汇聚成了浅浅的、散发着异味的水流。

必须过去。

林晚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尝试寻找水较浅的地方通过。信号发射器的微光在水面上晃动,映照出水下一些……缓慢飘动的、絮状的黑影?

她不敢细看,加快脚步,只想尽快通过这片区域。

就在她走到水洼中央时——

咕噜……

一个巨大的气泡,从她前方不远处的漆黑水底猛地冒了上来,破裂开来,释放出更浓烈的恶臭!

紧接着,水底那些絮状的黑影仿佛被惊动,骤然加速,如同被无形的手搅动,疯狂地向着她的小腿缠绕而来!

林晚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卡在喉咙里!她拼命向前冲去,但那些黑影如同有生命的触手,冰冷滑腻,死死缠住她的脚踝,巨大的力量试图将她拖入水下!

噗通!她失去平衡,猛地摔进冰冷恶臭的水洼里!污水瞬间淹没口鼻,那难以形容的恶臭和窒息感让她疯狂挣扎!

信号发射器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的水里,绿光在水下忽明忽灭,映照出更多从水底淤泥中钻出的、扭动的、如同放大了无数倍的线虫般的恐怖生物!它们没有眼睛,只有布满细密牙齿的吸盘状口器,正疯狂地朝着她涌来!

水鬼藤!猴子好像含糊地提过一句要小心隧道里的“水鬼藤”!

完了!

林晚心中一片冰凉,绝望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挣脱脚踝上的缠绕,但力量悬殊太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她一直紧紧攥在左手手心的、那枚灰暗的桂花吊坠,再次……猛地灼热起来!

并非之前那种温润的共鸣,而是一种……尖锐的、带着强烈警告和排斥意味的灼热!

仿佛这污秽的水体和其中的生物,玷污了它所象征的纯净生命!

嗡!

一股无形却切实存在的力场,以吊坠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那些缠绕在她脚踝上的“水鬼藤”触手,如同被滚油泼中,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烟,痛苦地收缩、松脱!周围涌来的线虫状生物也像是遇到了天敌,惊慌失措地向后退缩,钻回淤泥之中!

力场只持续了短短一两秒,吊坠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甚至比之前更加灰暗,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应激的能量。

但足够了!

林晚趁机连滚带爬地挣扎出水面,扑到对岸干燥的地面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污水,浑身湿透,冰冷刺骨,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她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水洼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信号发射器还在水下散发着微弱的绿光,照亮一小片浑浊。

她失去了唯一的光源。

黑暗再次如同实质般包裹了她,只有远处滴滴答答的水声和近处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寒冷、恐惧、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击垮她的神经。左臂的伤口浸泡了污水,传来一阵阵灼痛,很可能已经感染。

她蜷缩在冰冷的隧道壁边,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孤独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

还要继续吗?在这绝对的黑暗和未知的危险里,向前走?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

她想起了“老兵”和那些战士决绝的背影,想起了“乌鸦”的留言,想起了小满,想起了方建国,想起了外婆……

不。不能停下。

她咬紧牙关,摸索着从腰间拔出那把老式手枪——虽然只剩空枪,但冰冷的金属触感多少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然后,她伸出颤抖的手,开始摸索着潮湿粗糙的隧道壁,凭借记忆和触感,辨认方向,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黑暗剥夺了视觉,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她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鼓,能听到远处隐约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异响,能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甜腥味和……一丝极淡极淡的、类似臭氧的味道?

她不敢停下,只能强迫自己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隧道似乎开始向上倾斜。地面的积水渐渐消失,空气也似乎流通了一些,但那臭氧的味道却越发明显。

突然,她的手指在墙壁上摸到了一道巨大的、光滑的、边缘极其规整的裂痕!不像是自然坍塌或爆炸造成的,更像是……被某种极其锋利和高热的东西瞬间切割开的!

她心中一凛,警惕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除了滴滴水声,前方似乎……还有一种极其低沉的、有规律的……嗡鸣声?

像某种大型设备运转的声音?

难道快到出口了?靠近“钟山遗址”了?“公司”的设施?

她更加小心地向前摸索。

转过一个弯道。

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源!

不是自然光,也不是应急灯,而是一种……幽蓝色的、不断闪烁的、来自隧道壁本身的光?

只见前方的隧道壁和顶部,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某种生物菌毯般的物质,这菌毯正在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并且……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着!菌毯表面,还镶嵌着无数细小的、如同电路板走线般的亮蓝色脉络,正将能量输送向隧道更深处!

这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景象!这是……某种生物性的改造?!是“饕餮”干的?还是“公司”的技术?

那低沉的嗡鸣声,正是从这生物菌毯的深处传来!

林晚感到头皮发麻!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闯入了某个……巢穴?!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已经晚了!

那覆盖着菌毯的隧道壁,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幽蓝色的光芒骤然变得急促!菌毯表面猛地鼓起几个脓包般的凸起,然后破裂开来!

几只体型不大、却长得奇形怪状、如同甲虫和章鱼混合体的生物,抖动着粘滑的肢体,发出嘶嘶的叫声,从那脓包中钻出,复眼闪烁着冰冷的蓝光,瞬间锁定了她!

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几道蓝色的闪电,猛地扑了过来!

林晚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地抬起空枪试图格挡!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

咻!咻!咻!

几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从她身后黑暗中袭来!

几道银色的寒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掠过她的耳边,瞬间贯穿了那几只扑来的怪异生物!

噗嗤!噗嗤!

蓝色的汁液爆开!那些生物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瞬间被钉死在了对面的菌毯墙壁上,肢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林晚僵在原地,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猛地回头望向身后的黑暗!

谁?!谁在帮她?!

黑暗中,寂静无声。只有那被钉死的怪物尸体和仍在微微颤动的银色飞镖(?),证明着刚才那瞬间的救援并非幻觉。

是“断刃”的人不放心跟来了?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敢出声,只是警惕地注视着身后的黑暗,手枪(虽然是空的)死死对准那个方向。

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那救了她的人(或东西),似乎并没有现身的意思。

林晚缓缓放下枪,心中的疑虑和警惕却达到了顶点。她看了一眼被钉死的怪物,又看了一眼前方那依旧在蠕动发光、仿佛活着的菌毯隧道。

不能后退。只能前进。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理会身后的黑暗,开始更加小心地向前摸索,尽量避开那些发光的菌毯。

越往里走,菌毯覆盖越厚,幽蓝的光芒越盛,那低沉的嗡鸣声也越响。隧道壁上开始出现一些被菌毯半包裹的、似乎是旧时代地铁车辆的残骸,里面隐约可见扭曲的、已经与菌毯同化了的尸骨。

仿佛在展示着一种缓慢而恐怖的……消化过程。

就在她感到毛骨悚然、几乎要无法忍受这种环境时,前方再次出现了变化!

隧道到了尽头。一个巨大的、被菌毯彻底覆盖的、如同某种生物脏器入口般的拱门出现在眼前。嗡鸣声正是从拱门后传来。

而拱门的一侧,菌毯覆盖相对较薄的地方,竟然……露出半截锈蚀的站牌——【钟山】!

到站了!?出口就在这拱门后面?!

但这拱门……这怎么看都像是自投罗网!

林晚犹豫了。直觉疯狂警告她,穿过这扇门,绝对会发生极其可怕的事情。

但“归墟之匙”可能就在后面!她没有退路!

就在她咬牙,准备冒险一搏时——

她的目光猛地被拱门下方、菌毯边缘的一件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破损的、沾满粘液的……军用记录本?

似乎是某个不幸的探索者留下的?

鬼使神差地,林晚小心翼翼地靠近,用空枪的枪口,费力地将那个记录本从粘稠的菌毯中撬了出来。

记录本封面破损严重,但内页似乎有某种防水涂层,字迹依稀可辨。

她颤抖着翻开。

前面的记录大多是枯燥的坐标、物资清单。直到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而急促,充满了恐惧:

【…它们不是在守护“井”…它们是在…喂养!】

【…“钥”不是锁…是…饵料!】

【…不要相信共鸣!那是…陷阱!】

【…“归墟”…是…活的!它在…等待…】

【…快逃…】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页还残留着几个惊恐的、歪歪扭扭的指印。

林晚的手猛地一抖,记录本差点脱手掉落!

喂养?饵料?陷阱?“归墟之匙”是活的?!

这和她从“老兵”那里听到的、用钥匙作为“塞子”去关井的说法,截然相反!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乌鸦”的留言?“老兵”的解释?还是这个死在此地的未知探索者的最后警告?

巨大的矛盾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该相信谁?!

眼前的生物拱门如同恶魔的巨口,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和低沉的嗡鸣,等待着她的抉择。

而身后,那片救了她却又隐匿不见的黑暗中,似乎也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叹息?

林晚站在命运的岔路口,手握矛盾的线索,身前是已知的恐怖,身后是未知的援手(或威胁)。

她的选择,将决定自己的生死,或许……也决定着这座城市的存亡。

她缓缓握紧了手中那枚灰暗的、却依旧残留一丝温热的吊坠。

目光,最终投向了那扇恐怖的、却可能是唯一路径的生物拱门。

她必须……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