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庆帝五指骤然收拢,明黄绸缎的奏章封面在掌心裂出细碎呻吟。
“狼子野心!简直是丧心病狂!”
下一刻,漫天雪片般的奏本轰然倾泻,象牙笏板撞在蟠龙柱上迸出凄厉脆响。
他额间十二旒白玉珠串剧烈震颤,如同被狂风撕扯的冕旒之下,一双赤红的眼几乎要灼穿众人。
殿外侍立的宦官们齐刷刷跪倒,连呼吸都凝滞在喉间。
“我的女儿还未归京,他们便敢上书请旨送公主和亲。这些人眼中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大庆国!”
庆帝雷霆般的怒吼震得金銮殿梁柱嗡鸣,朱批御墨在宣纸上溅开血泪似的斑痕,纷纷扬扬掠过九重丹陛
太子和三皇子站在下首。
刚刚结束的早朝,以御史中丞为首的官员上书为结庆国陈国两国百年之好,再无战乱,请旨嫡长公主和亲陈国。
庆帝当朝黑了脸,当即宣了金吾卫将御史中丞拉下去打了五十大板。
可就这样,也拦不住各路官员上书请旨。
“太子你给朕看看都是什么官,朕要派金吾卫去他们府中,将这些吃了狗胆的人吊起来打!”
太子将庆帝扔下的折子一个个捡了起来。
“周家拉拢的这些文臣,倒是不足为惧,恐怕只是推这些小官作伐子,出来试探父皇的态度。”
仰齐昭将折子一一合上,交给主管大太监。
“父皇,今日在朝中已杖责了曹天佑,此刻不宜再动这些官员。”
庆帝气的叉腰,接过大太监送来的降火茶,一饮而尽。
“朕还没死呢,这些人便早早的站队!真当朕要死了不成!”
仰齐昭和仰齐舒对视一眼,历来的君王皆忌惮儿子们争权夺位。
庆帝自然也不例外。
太子乃中宫嫡出,又嫡又长,占了嫡长子的头衔。
储君继承大统乃是天经地义。
可是庆帝别的儿子们也都渐渐长大。
二皇子有个手握兵权的娘家,一直为庆帝所忌惮。
这些年若不是庆帝的偏爱,母族如今不显的太子处境恐怕是更加艰难。
“那陈国太子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战败国的阶下囚罢了。现如今还在水牢里关着等着陈国来赎,还妄想娶我们庆国嫡公主?”
“这些官员是如何开得了口的!”
仰齐舒心中的怨气更是有增无减。
他身为武将,镇守一方便是为了守卫家国安宁。
若是嫁一个公主便能换取一国安宁,那又和卖子求荣有何区别?
那要他们这些武将保家卫国干什么?
一旦边境动乱,送个公主过去,不就行了。
“周家军辛辛苦苦打了胜仗,夺了陈国数十座城池,又掠了陈国太子。居然还这般委曲求全,要送我们庆国公主和亲?”
“他们周家军的骨气何在?!”
仰齐舒自是瞧不起这样的人家。
“呵。”仰齐昭听了弟弟这番话,冷笑一声。
“恐怕他们周家是最想促成公主和亲这件事的。”
这幕后的推手是谁,众人皆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