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呕……谁懂啊……呕……”（注1）
这是陈默意识复苏后，第一个并非源自理性思考，而是纯粹源于本能槽点的念头。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还是那种上古年间工业革命时期的老古董型号，按下了“超强净渍+脱水”组合键，然后被人从珠穆朗玛峰顶一脚踹进了马里亚纳海沟——并且在沉底过程中持续进行着720度无死角立体环绕式洗涤。
冰冷，死寂，晕眩，外加一点“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哲学三问豪华套餐。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一片无尽的、仿佛能腌入味的虚无。他，陈默，前地球顶级游戏策划兼资深社畜，现·神格运营系统（破产版）持有者，tq-73世界（前）伪神，正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的姿态，在名为“虚无之海”的高维空间里进行着自由落体运动。
“这入职培训没人跟我说过还有星际漂流这项啊……”陈默试图“抬手”揉揉“额头”，却发现所谓的“手”和“头”都只是意识层面的模糊概念。他的物质形态早已在维度穿越的颠簸中灰飞烟灭，如今只剩下一个依靠残存神格和系统能量勉强维持的、脆弱的意识集合体。
这种感觉，就像玩VR游戏时掉线卡在了加载界面，只不过这个加载界面是宇宙级的，而且没有客服可以投诉。
他“看”向那比老板脸色还难看的系统界面：
【神格运营系统（能量严重匮乏版）】
【状态：高维乱流边缘漂流中…(相当于在IcU里蹦迪)】
【系统能量储备：0.7%...0.69%...0.68%...(这下降速度比我钱包余额还稳定)】
【信仰通道稳定性：极低(玩家连线堪比用2G网下蓝光电影)】
【核心功能：玩家召唤（灰）、信仰转化（灰）、神术赋予（灰）、复活服务（灰）…(基本等于全厂放假，只留了个看门大爷)】
【温馨提示：能量耗尽后，系统将进入永久休眠，宿主意识将大概率被同化为虚无之海背景板，成为“前任的沉默”。】
陈默：“……”这系统的吐槽功力见长，是跟哪个玩家学的？
能量！又是能量！这玩意儿简直就像北上广深的房租，每个月准时准点让你肉疼，而且只涨不跌！在地球上为KpI和房贷卷生卷死，穿越了还得为能量操心，真就是“宇宙的尽头是社畜”呗？（注2）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究极无敌至尊VIp版·包工头，手底下几万个嗷嗷待哺的“第四天灾”玩家等着他发工资（技能、复活），结果项目甲方（这个世界）跑路了，公司账户（系统能量）快见底了，他自己还被扔进了荒无人烟的西伯利亚种土豆（虚无之海）。
“不能睡……睡了可就真成‘躺平青年’终极形态——‘宇宙尘埃’了……”陈默强忍着意识层面传来的、仿佛连续加班72小时后又被拉去通宵开会的撕裂感，疯狂地cpU（意识核心）过载运转。
锚点！他需要一个锚点！一个能让他在这片比老板画的饼还虚的虚无里稳定下来的东西！
神格？碎得跟被熊孩子摔过的手办似的，粘都粘不起来。信仰？通道不稳，玩家们的祈祷声断断续续，跟信号不良的电台似的，偶尔能听到几句“狗策划快更新”、“这bUG修不修了”，提供的那点微薄信仰之力还不够塞牙缝的。玩家？远在地球，这会儿估计还在论坛上喷服务器卡顿呢，指望他们跨维度打钱？不如指望老板突然良心发现给全体员工放带薪年假。
“等等……游戏策划……”陈默的“思维触角”猛地一颤。他想起了自己构架虚拟世界的日子。哪个游戏世界不需要底层逻辑？不需要核心规则？哪怕是号称“完全自由”的沙盒游戏，也得有物理引擎和基本交互规则兜底。
那么，这片虚无之海，它的“规则”是什么？是“最终解释权归宇宙所有”的霸王条款？还是“本活动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未知）所有”的谜语人公告？
他决定化身“宇宙规则体验官”，开始“测评”这片虚无之海。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意识的“触角”，像第一次用公司新装的、卡到爆的电脑一样，极其缓慢且耐心地感知着周围。
起初，是一片混沌的马赛克，堪比某些网页游戏的低劣画质。但渐渐地，当他不再试图去“对抗”，而是像接受甲方无数次无理要求后终于佛系的心态去“接纳”时，他捕捉到了一些东西。
那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而是一些……信息的残渣，规则的碎片，以及无数文明毁灭后留下的、堪比“99+未读消息”的悲鸣与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