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了一些你的坏话,可对你又造成什么影响了?你不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反倒是我自己……”
说到这儿,齐欣自己倒先哽住了,她胸脯剧烈起伏着,脸上浮现出既委屈又愤怒的神色,眼里甚至闪动着泪光。
把齐欣的反应看在眼里,方墨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齐父看上去还挺讲道理、挺为别人考虑的,怎么他女儿却是这么个样子?
是因为家里太有钱,所以觉得一切都可以用钱解决?
又或者是自小被娇惯着长大,所以习惯了自我为中心而忽略别人的感受?
可论家境,颜颜家里要富裕得多,哪怕是彩夏、晓萤与齐欣家里比起来齐欣来也只好不差;论娇生惯养,这三个姑娘哪个不是父母家人的心肝宝贝,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可也没见她们仨像齐欣这样……
无法理解,不想理解,无法共情,也不想跟这样的人共情。
彻底失去了与齐欣继续对话的兴趣,方墨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何昭颜!”齐欣的声音在方墨身后响起:“你不就是仗着家里更有能耐吗?这样假装成普通人扮猪吃老虎,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告诉你,离开家人你什么都不是……”
不远处,几位听到齐欣这话的学生好奇地看看齐欣,又看看方墨。
方墨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神色愤然的齐欣,悠悠地道:“我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
“我很清楚,我父母兄长的成就不能代表我,他们的事业和银行存款不能代表我,我坐的车、住的房子不能代表我,衣服包包不能代表我,包里的东西也不能代表我。”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我只是这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
说到这儿,方墨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
说罢,方墨也不管围观学生的好奇眼神,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从主教学楼出来,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得身上暖融融的,头顶蔚蓝的天上飘着白云朵朵,路边金黄的银杏也簌簌的风中下起了金黄色的雨。
想到自己刚才明确说出了拒绝接受齐欣道歉的话,方墨的心情就前所未有地畅快。
她感觉自己不只是替何昭颜拒绝了齐欣的求和,更是对扎根在自己内心的软弱狠狠挥刀。
晚晚说的对,一个人轻易原谅施暴者的暴行,这不是在彰显宽容;对于缺乏诚意的道歉选择拒绝,也不会减损其尊严。
太轻易得到的宽恕,不仅不会让加害者真正到认识自己的错误,反而会让他们低估作恶的成本,是对坏人的纵容。
哪怕齐父下跪道歉,也无法改变齐欣明显并无悔意的事实,他表现得再有诚意,也不能永远为自己孩子做的错事负责。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就让何老板替齐父好好教育教育齐欣,帮她长长记性吧。
这般想着,方墨的心情越发轻松,脚上也像是插上了翅膀,步履轻快得仿佛下一步就能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