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晚站在家门口,门里突然传出的大力摔门声,令她手上掏钥匙的动作都不由得为之一顿。
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强压住扭头直接回华亭的冲动,穆晚晚从包里翻出钥匙,插进了防盗门的锁孔。
打开门,一派狼藉闯入视野——滚得到处都是的空酒瓶、遍地横流的啤酒、摔得粉碎的盘子、还有泼洒在地上的饭菜……
而她的母亲正抹着眼泪,蹲在地上唉声叹气地收拾着满地的狼藉。
看着这一幕,穆晚晚的情绪非常稳定,稳定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曾几何时,她还会感到不解、难过、愤怒,如今的她,早已习以为常。
关上门,穆晚晚将包放在鞋柜上,鞋也不换便直接朝着母亲走了过去。
直到脚步声近前,后知后觉的穆妈妈才赶紧用手背擦擦眼泪,抬起了头。见是女儿回来,她强扯出一抹复杂的笑,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晚晚你回来啦,家长会开完了?”
穆晚晚只是嗯了一声,转身去厨房拿来拖把、扫帚,要跟着一起收拾。
穆妈妈起身从女儿手里接过拖把和扫帚,她看了看次卧的方向,神情忧虑地对穆晚晚小声说道:“繁锦心情不好,你去陪陪她,这里我来收拾……”
穆晚晚抬起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次卧房门、扫视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客餐厅,淡淡地开口道:“还繁锦心情不好……他发酒疯把繁锦骂哭,您不说我就猜不出来吗?”
说着,她扭转视线,朝着同样房门紧闭的主卧方向投去凉薄的一瞥。
穆晚晚口中的他,是那个在血缘和法律层面,她应该称为父亲的男人,只不过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不再用那个称谓来称呼他,因为穆晚晚觉得自己没有父亲——
一个常年在外漂着不回家,难得回来一次却整日酗酒、醉得一塌糊涂之后打老婆骂女儿,随后倒头便睡的男人,实在称不上是个父亲。
穆妈妈看着女儿冷清的神情,好一阵欲言又止,最后长长叹息一声,哀求道:“晚晚,别怪你爸爸,他也只是喝多了,常年在海上漂着,船上日子苦……你……你不要怪他……”
慕晚晚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对于母亲一如既往地为那个酒鬼开脱,她虽毫不意外但还是没忍不住,用平和的语气说了尖刻的话:“嗯,他在船上日子苦,所以每次回来都是找家人发泄来了。”
不想再和母亲分辩些什么,穆晚晚回到玄关换上拖鞋,然后拎起包直接进了次卧。
轻手轻脚将房门关好,穆晚晚就看到妹妹穆繁锦正趴在书桌上,随着肩膀的颤动,阵阵啜泣传来。
穆晚晚把包丢在椅子上,走到繁锦身后,抬手轻抚妹妹的后背,什么也没有说。感受到温柔的轻抚,穆繁锦起身回头,抬起那双泪眼婆娑的桃花眼看了穆晚晚一眼,随即将头靠在自家姐姐腰间,低声呜咽着哭诉了起来:
“我只是、只是劝他不要喝那么多……我盼着他好……呜呜呜呜……”
穆晚晚也不插话,她只是轻轻抚摸着繁锦的头发,安静地听着妹妹倾诉,时不时地应和一声。
无需多问,穆晚晚仅靠妹妹的只言片语,就已经在脑海中还原出了自己回来之前家里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过去那么多年里上演过很多遍的熟悉剧情,又一次重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