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应对。
于是,办公室里出现了诡异的场景:顾衡抛出一个难题。苏妩脸上瞬间堆满茫然和恐惧,眼神放空,手指绞在一起。顾衡冰冷讲解,步骤清晰却飞速。
苏妩“努力”跟着,眉头紧锁,时不时发出困惑的吸气声。最后,她要么完全“听不懂”,要么在顾衡的“逼迫”下,用最笨拙、最繁琐、效率最低的方法,“艰难”地啃下一点点皮毛,还得“不小心”犯几个计算错误。
她的表演无懈可击,完美地将自己限制在“辅导有效但天花板极低”的范畴内。
然而,在讲解间隙,顾衡偶尔会停下来,目光再次落在苏妩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比以往更浓。他会突然问一句:
“这种方法,你觉得哪里最难以理解?”“如果这个条件变成它的共轭,你第一步会怎么做?”(这是一个竞赛题里的变种思路)“你平时……自己会看一些课外的东西吗?哪怕看不懂。”
问题越来越刁钻,越来越接近思维习惯的层面。
苏妩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更加笨拙和慌乱,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甚至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表现出一种“教授您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但连起来就听不懂”的愚蠢。
顾衡看着她那副冥顽不灵的样子,眼底深处那一丝因为竞赛中发现天才(代号S)而燃起的探究火光,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失望和更深的疑惑所取代。
难道是我想多了?眼前这个,和那个在赛场上思路天马行空、犀利无比的天才“S”,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那种灵性,那种对数学本质近乎本能的洞察力,怎么可能被掩盖得如此彻底?
他最终不再试探,恢复了冰冷的辅导机器模式。
下课时间到,苏妩再次抱着沉重的“罚抄”任务,一副被掏空的样子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顾衡揉了揉眉心,罕见地露出一丝疲惫。他打开电脑,再次调出官网上那个代号“S”的解题过程,尤其是那道让他都暗自惊讶的另类解法。
那灵光一闪的巧妙……那举重若轻的简洁……
他的目光又落在办公桌角落,那厚厚一沓属于苏妩的、字迹幼稚、错误百出、充满了痛苦挣扎痕迹的作业纸上。
一个是翱翔九天的鹰隼。一个是在地上艰难蠕动的毛虫。
这其中的反差,太大了。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缓缓合上了电脑。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或许,那个天才“S”,此刻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同样对数学充满着热爱与天赋。
而他要做的,依旧是……雕琢眼前这块朽木。
只是,心底某个角落,那丝疑虑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反而因为这次竞赛的对比,变得更加深刻和难以忽视。
他拿起笔,在苏妩的辅导记录上,缓缓写下一行批注:“进步缓慢,基础依旧极其薄弱。思维僵化,缺乏灵活性。需加强重复性训练和概念机械记忆。”
写下这行字的时候,他的眼前,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闪过官网页面上,“S”那惊艳无比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