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最后那句话，像一块淬了冰的石头，砸在苏妩心上，沉甸甸又透骨凉。但他终究是暂时放过了这次课堂“涂鸦”事件。苏妩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如蒙大赦般溜走，顾衡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刚迈出的脚步钉在原地。
“站住。”
苏妩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僵硬地转过身，脸上迅速重新挂上那副怯生生的、不知所措的表情。
顾衡没再看她，目光落在桌角一摞崭新的、封面印着《高等代数基础强化习题集》的书上。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动作随意得像拿起一张废纸。那书看着不厚，但封面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标题和严谨的排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厚重感。
他手腕一抖，那本习题集便如同投掷飞镖般，带着破空的风声，精准地朝着苏妩面门飞来！
苏妩“啊”地一声低呼，手忙脚乱地接住，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书页边缘划过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她抱着那本沉甸甸的书，像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茫然又无措地看向顾衡。
“鉴于你令人叹为观止的基础知识漏洞，”顾衡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认为，需要对你进行‘重点关照’。”
“重点关照”四个字从他薄唇里吐出，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比直接说“惩罚”更让人绝望。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开自己面前那本厚重的专业书，指着一页复杂的矩阵图，看也没看苏妩，继续用他那特有的、毫无起伏的冰冷腔调下达命令：
“这本习题集，第一章，复数基础运算与几何表示。共78道题。”
苏妩低头看向怀里的书，翻开第一章目录，果然看到了顾衡说的内容。都是些最基础的概念题：复数的加减乘除、共轭复数、模的计算、复平面上的点表示……对于真正学过的人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但放在“学渣”苏妩身上，这就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下次课，”顾衡终于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如同两束冰冷的激光，牢牢锁定苏妩瞬间煞白的脸，“课前十分钟，我会随机提问本章任意三道题目的解法。”
他微微停顿，欣赏着苏妩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惊恐和绝望（至少在他眼中是如此），然后，清晰地吐出最后一句，如同最终的审判：
“答不上来一道，扣十分平时分。三道都答不上来，”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冷酷的弧度，“本次月考前的平时分，清零。”
清零！
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苏妩耳边嗡嗡作响。平时分占总评比例不低，清零意味着她月考必须考出接近满分的恐怖成绩才能及格！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少对于一个“基础极差”的学渣来说，是灭顶之灾。
苏妩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晃了一下，抱着习题集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嘴唇微微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求饶的话，但在顾衡那洞悉一切、毫无转圜余地的冰冷目光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