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苏妩温软的怀抱和顾衡石雕般的僵硬中缓慢流淌。就在这冰与火的煎熬中，在他几乎要被自己内心的风暴撕裂时——
苏妩柔软的脸颊在他紧绷的背肌上轻轻蹭了蹭，那依恋的动作带着小兽般的亲昵。她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衣料拂过他的皮肤，随即，她那甜糯得能融化寒冰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满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击在他的耳膜上：
“将军……遇见您，是妩妩此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顾衡的呼吸猛地一窒。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又骤然松开，带来一阵尖锐的酸胀感。
“若……若将军不嫌弃……”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环抱着他腰肢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妩妩此生……愿一直陪着将军……”
【甜甜：！！二次核爆！好感度……20%！妩妩！20%了！冰层彻底裂开了！他在心疼！他在动摇！他在……接受！】
甜甜的尖叫声几乎要穿透苏妩的脑海。
“愿一直陪着将军……”
这七个字，带着孤注一掷的信任和卑微的祈盼，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顾衡心中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涟漪。
【嫌弃？】
他脑中下意识地闪过这个词。嫌弃她什么？嫌弃她的麻烦？她的纠缠？还是……嫌弃她可能不堪的过往和她此刻的卑微？一股强烈的、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排斥感涌上心头——不，不是嫌弃！这个词太重了！重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刺耳。
那一直支撑着他僵立的力量，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某种更汹涌的情绪冲垮了。他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手，终于缓缓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迟疑，松开了。
顾衡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也无法压下他喉头的干涩和胸膛里翻涌的热流。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意志力，才控制着自己，以一种极其僵硬、却又无比坚定的姿态，缓缓地、一寸寸地转过身来。
动作间，不可避免地，他坚实的后背更加清晰地感受过她柔软的曲线，那触感让他的动作又是一僵，耳根的红晕几乎要蔓延到脖颈。但他终究是转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身前只穿着肚兜和寝衣、几乎半裸的少女。
玄铁面具下，他的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震惊、挣扎、一丝残留的烦躁，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沉甸甸的审视和……关切。他的视线没有落在她此刻诱人的风光上，而是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直直地、沉沉地落在了她裸露的背脊上。
那几道浅粉色的鞭痕，在晨光下愈发清晰。它们盘踞在原本该是完美无瑕的雪白肌肤上，像丑陋的烙印，无声地诉说着她曾经承受的苦难。
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感，猛地攫住了顾衡的心脏。那痛感如此陌生，却又如此强烈，甚至盖过了方才所有的混乱和旖旎。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布满习武留下的薄茧，曾握过染血的刀剑，下达过无数冷酷的军令。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于笨拙的、小心翼翼的迟疑，缓缓地、极其轻地触碰上了其中一道伤痕的边缘。
指腹下细腻肌肤的触感，与那微微凸起的疤痕纹理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又怕弄疼了她。
“痛吗？”两个字，从他紧抿的唇间溢出，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绷和……疼惜。那冰冷的语调仿佛被强行融开了一道口子，泄露出底下压抑的暗流。
苏妩在他转身触碰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温度的触碰。当听到他沙哑地问出“痛吗”时，她仰起小脸，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更加厚重的水汽，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揉碎的星光。她没有躲闪，反而将自己更贴近他温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