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的震惊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那双瞪大的、盛满难以置信的潋滟眼眸，如同被风吹皱的湖面，在顾衡带着冰冷恶意的注视下，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漾起一丝更深、更危险的笑意。她指尖微微用力，稳住了那杯几乎要倾洒的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杯中轻轻荡漾，映着包厢迷离的光。
她没有退缩，也没有如顾衡预想中那般气急败坏地反驳。相反，她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那本就岌岌可危的距离。浓郁的玫瑰香气混杂着红酒的醇厚气息，更加霸道地侵袭着顾衡的感官。
她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仿佛刚才的震惊只是顾衡的错觉，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漫不经心的歉意：
“哦？那天晚上啊……”她拖长了尾音，眼波流转，带着点醉意朦胧的媚态，“真是不好意思，那天确实喝得有点多，断片了。”她轻轻晃了晃酒杯，目光在顾衡那张俊美冰冷的脸上扫过，像是在努力回忆一个模糊的片段，“如果……不小心对先生你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
她顿了顿，笑容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真诚：
“那我跟你道歉。”
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像羽毛拂过，却带着最尖锐的讽刺。
顾衡眼底那点冰冷的得意瞬间凝固。他看着她那副“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认一下”的敷衍姿态，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将他当成无理取闹小孩般的戏谑，那股刚刚被压制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再次燃起，烧得比之前更旺！
她以为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能把一切都揭过？把他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道歉？”顾衡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冰碴，“小姐的道歉，未免太廉价了些。”
苏妩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反而更显无辜和好奇。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一缕微卷的发丝滑落肩头，左眼下的美人痣在昏暗光线下魅惑人心：“那……先生觉得，我该怎么‘负责’呢？”她刻意模仿着顾衡刚才的用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纯然的好奇，仿佛真的在虚心请教一个陌生人的意见。
这近乎调戏的态度彻底点燃了顾衡的神经！他看着她那张艳丽逼人、却又写满“你能奈我何”的脸，看着她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一股强烈的、想要彻底摧毁她这份游刃有余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猛地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鼻尖相触！他深邃冰冷的眼眸牢牢锁住她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孤注一掷的偏执，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怎么负责？”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苏妩耳中：
“自然是——”
他刻意停顿，目光紧锁着她眼中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波动。
“成为姐姐的男朋友。”
轰——！
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苏妩脸上的笑容，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僵住了。潋滟的眸子里，那层完美的戏谑和漫不经心被这石破天惊的要求狠狠击碎，露出了底下真实的、巨大的错愕！
男朋友？！
他疯了吗？！还是在玩什么更危险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