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克蹙眉,心中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强撑着厉声问道,“还有何…”
话未说完,异变陡生!
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烈火灼烧的剧痛从他腹腔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迟克的眼睛猛地瞪得滚圆,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依旧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完颜策。他张了张嘴,想要嘶吼,想要质问,想要呼唤侍卫,然而涌上喉头的却是一股股粘稠、腥甜的液体。
“噗!”
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狂喷而出,溅落在兽皮毯子上,触目惊心。
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
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口鼻中涌出,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剧烈地抽搐着,然后重重向后倒在了软榻上。
他想要伸手去抓完颜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无法吐出。不过短短几息之间,榻上的人就彻底失去了生机,身体僵硬,再无声息。
东炎国的威武将军,竟就此窝囊地死在了自己信任的副将手里。
他的眼睛依旧瞪得老大,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的竟还是,他还没为长公主报仇…
完颜策直到此时,才缓缓抬起头。他脸上依旧挂着血迹,但眼神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他静静地看着榻上死不瞑目的迟克,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任务的完成。
而此刻,驻扎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悄然独立。正是上官政,他透过帐顶特意留出的通风小窗,将帐内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夜风吹动他鬓角的发丝,他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啧,幸亏自己早来一步,否则,他这趟岂不是白跑了?至于这东炎军营里的权力倾轧、阴谋毒杀,于他而言,无趣得很。
身影再次一晃,他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北境军主帅营帐内。
与往日大战当前的凝重不同,此刻帐中气氛轻松活跃,充满了胜利在望的喜悦。
将领贺天嘴里叼着一根草茎,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调笑,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同僚,“哎,我说,这东炎军真是来打仗的么?架势摆得十足,结果咱们阵型还没摆开,他们就跟见了鹰的兔子似的,撒丫子就跑。这连着两日了,你们说,明日他们还会不会来演这出戏?”
他话音一落,立刻引来一片笑声。
名叫章田的将领捋着短须,戏谑地接话,“怎么?贺将军这是还嫌打得不过瘾,没捞着功劳?要不明日换我替你出去看看风景?既然你觉得无趣,这追击的差事,就让给哥哥我好了。”
“哈哈哈哈!”另外一名老将放声大笑,声如洪钟,“章老哥,你想得美!老子也想去看看,这群无头苍蝇在战场上到底是何种狼狈模样!光是看他们丢盔弃甲的背影,都够乐半天的!”
另一位面色黝黑的将领啐了一口,语气带着鄙夷,“要我说,这迟克看来是真的不行了,底下的兵才能如此敷衍了事。这算什么精锐?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毫无军魂可言。”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哼,击杀传旨官,为一己私欲掀起两国战火,弄得民不聊生。跟着这样的主帅,能带出什么好兵?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助纣为虐的小人!”有人愤然道,帐内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溪河镇那惨烈的一幕,轻松的氛围里掺入了一丝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