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准备的饭菜热气腾腾,一盆炖得烂熟的羊肉在粗陶碗里冒着香气,金黄的烙饼叠得整整齐齐,还有一锅翻滚着蔬菜和肉干的浓汤。
天机老人、上官政和韩昭围坐在桌子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连日来的赶路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天机老人最先放下碗筷,满足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对着半夏露出慈祥的笑容,“你这丫头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老头子已经很久没吃这么饱了。”
半夏腼腆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前辈喜欢就好。”很明显的,她还在为刚刚的情形后怕。
待上官政和韩昭也吃完,半夏利落地收拾完餐具退出营帐,厚重的帘子落下的那一刻,帐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天机老人缓步走到榻边,花白的眉毛紧紧皱起。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搭在齐慕风的手腕上。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天机老人的脸色越来越沉重。
然后他又仔细检查了齐慕风全身,当衣襟被掀开,露出胸口那赤红色的曼珠沙华纹路时,一旁的上官政跟韩昭都微微皱起了眉。
天一和尚是知道自家徒弟的情况的,但再次看到依旧会让他心神不宁。
那花纹妖异得令人心惊,在烛光映照下,它甚至隐约泛着诡异的光泽。
天机老人的手指悬在花纹上方,迟迟没有触碰。他闭上双眼,深深叹了口气,果然如他所料。
最终,他转头看向沈今沅,“丫头,他这蛊,无解。”
帐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沈今沅脚步踉跄了一下,但她还是不相信,“师父,您再仔细看看。小玉他…昏迷前还是有自我意识的,他还认得我。”
天机老人看着爱徒这般模样,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眼中满是疼惜与无奈。他沉重地叹了口气,“为师知道,他中蛊时间不长,远未到三个月,蛊毒尚未完全侵蚀心智,自然还存在自我意识。可若是超过三个月…”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那便真的要步上那乔飞鸿的后尘,彻底沦为被蛊操控的行尸走肉了。”
听到这话,沈今沅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天机老人的衣袖,“所以说…师父您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不是?既然不到三个月就还有救,对不对?”
天机老人迎着宝贝徒弟灼热的目光,眼神复杂,一字一句道,“办法有一个,但代价,非同小可。”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为师目前能做的,便是将十二根封脉金针打入他周身几处关键大穴,强行阻断蛊毒循经窜行的路径,阻其侵入大脑,保住他最后的神智。”
“但是,那样的话…”天机老人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惋惜,“小玉往后,便只能与普通人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