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一道陨石划破幽暗，拖着灼目的弧光擦过飞船外壳，溅起一串刺眼的火花。林昭的手仍死死攥着操纵杆，指尖冰冷如铁，手指僵硬得几乎失去知觉。飞船在宇宙乱流中剧烈翻滚，金属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开来。维生舱的温度持续下降，她的面罩上结了一层又一层霜花，呼吸在眼前凝成白雾，又迅速冻结。
她咬住手套边缘，牙齿深深陷进粗糙的皮革里，试图用疼痛唤醒麻木的神经。脑袋像是被烈火焚烧，一阵阵胀痛直冲颅顶，视线忽明忽暗，每一次吸气都像有碎玻璃顺着喉咙滑入肺腑。推进器彻底失灵，只能靠手动操控。她强撑着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接入系统，右手颤抖着输入参数，每按下一个键，太阳穴就像被重锤砸击，炸开一阵剧痛。
手腕上的纳米手环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意志。她艰难调出频率界面，将妹妹留下的唤醒波形缓缓加载进航控系统。数据一点一点恢复，基础推力终于重新同步。那艘残破不堪的飞船仿佛从垂死中挣扎起身，颤巍巍地调整姿态，朝着信号传来的方向，一寸寸挪动。
星图仅剩一小块残片，其余尽是漆黑虚无。她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反复建模，计算引力涡流的变化轨迹。一次短暂的恍惚让她错过了最佳航线——飞船瞬间被卷入尘暴带深处。护盾归零，装甲开始剥落，碎片在真空中无声飞散。她拼命咬住嘴唇，靠记忆中的坐标偏移，一点点校正航向，像在刀尖上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黑暗终于裂开一道缝隙。尘埃缓缓散开，一束微弱却清晰的通讯信号穿透而来——十二秒一个循环，精准而熟悉。那是陈默三年前设下的求救代码，只有他们知道的暗语。
林昭闭了闭眼，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能量集中到对接系统，果断切断所有非必要模块。引擎发出垂死般的轰鸣，飞船如断翅之鸟，猛然冲出乱流，滑向那艘静静悬浮在虚空中的救援舰。
对接通道亮起红灯，气密门却迟迟未开。她解开安全带，刚站起身便一头撞上舱壁，额头磕出闷响。她扶着冰冷的舱壁踉跄前行，怀里始终紧紧抱着那个数据模块，仿佛它是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东西。
门开的一瞬，冷风如刀灌入。她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却没有松手。
她抬起颤抖的手腕，激活纳米手环的生物识别。一段低沉却熟悉的录音响起：“林昭，接应指令已确认。”这是她与陈默在实验基地时的秘密验证语，从未示人。
门缓缓开启。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沾满星尘的军靴停在她面前。紧接着，那人蹲下身，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肩膀。林昭抬起头，看到了那张久违的脸——陈默。他左脸那道旧伤疤依旧清晰，可眼神却比从前更加坚定，像一座不会崩塌的山。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将她扶起，半搀半抱地带着她走进舰内。林昭靠在他肩上，身子轻得仿佛只剩一副骨架，随时会随风散去。但她仍从背囊中掏出一枚芯片，颤抖着塞进他掌心。
“这是‘新生代’的核心计划。”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还有我妹妹的意识备份……不是克隆体，是原始数据。”
陈默握紧芯片，指节泛白，重重点头：“我们已经找到愿意揭露真相的人了。”
医疗舱内，林昭躺在治疗台上，手臂连着营养液管线。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环上的刻痕——那是她和妹妹小时候刻下的名字缩写。门外传来压低的交谈声，片刻后脚步远去。不久，陈默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块全息板。
“独立星际联盟答应帮忙传播。”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放下投影支架，“他们的广播节点覆盖五千多个殖民地，能绕开联邦的审查网。”
林昭慢慢坐起，毯子滑落在膝头：“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