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能。
舌尖狠狠咬下，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剧烈的疼痛压住了汹涌的情绪。她知道，只要心软一秒，系统就会启动情感抑制协议，反噬程序便会中断，一切都将重归虚无。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妹妹影像的数据频率反转为冲击波，直击墓碑核心。
嗡——
一声低沉的震动自地底传来，石碑剧烈晃动，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灰白色的雾气喷涌而出，凝成新的影像。这一次不再是复制体，而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容貌酷似苏璃，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光，仿佛灵魂已被抽离。
是本体意识。
她顺着神经链路入侵林昭的大脑，企图夺走“孤影”的控制权。林昭立刻切断右半视野连接，以牺牲视觉换取0.7秒缓冲。世界黑了一半，但她精准捕捉到了入侵路径——对方正通过时空裂缝的漏洞，直接接入她的神经系统。
她调出最后一点反应能力，将妹妹的心跳频率设为防火墙密钥，强行封锁主通道。系统短暂阻断了入侵，代价却是主模块接连熄灭。左眼扫描器闪烁两下，彻底黑屏。作战服的能量灯由绿转红，十二个武器接口尽数失效。
她只剩一口气。
就在这时，风沙中响起脚步声。
一步，一步，稳稳地踩在心跳的间隙里。
苏璃的本体意识实体化出现，黑色长发随风轻扬，制服领口别着那枚银莲花胸针。她手中握着一把基因枪，枪口泛着幽蓝冷光，缓缓抬起，抵住林昭的太阳穴。
“你毁了一切。”她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念诵一段预设好的台词，“你也救不回她。”
林昭没有动。
她呼吸缓慢，胸口微微起伏。右边脸颊已然麻木，左眼仅存的视野里，映着对方冰冷的瞳孔。她缓缓抬头，唇角轻轻一动，似笑，又非笑。
“可我……记得她。”她说。
话音落下的刹那，腕间的纳米手环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系统回应，也不是外部信号。
那是“孤影”在彻底关闭前，将最后一段加密记忆封存在生物载体中的告别。一段无法删除、无法读取、只能由特定生命频率唤醒的数据，已悄然嵌入手环的分子结构。
苏璃的眼神，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林昭没有闭眼。
她的目光穿过枪管，望向远处那片正在崩塌的天空。风沙掠过石碑，吹起她银白色的发丝，一缕缠在耳后，又被风吹开。
枪口，离眉心只有一指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