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左手仍死死按住导线连接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进度条跳到98%。
她猛然拔出导线，翻身滚入坍塌的掩体之后。身后的培养舱接连爆裂，玻璃碎成雨点坠落，营养液喷涌而出，混着断裂线路迸出火花。
破碎的琴声仍在回荡，断断续续，却始终不肯彻底消散。
她靠在残垣边喘息，作战服多处破损，肩部接口焦黑冒烟，神经接驳系统的温度警报不断闪烁红光。系统提示：【运算资源耗尽，进入强制休眠倒计时：60秒】。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数据模块——黑色长方体，表面无标记，唯有一侧有个小小的凹槽，刚好与她的纳米手环接口吻合。
她没有急着连接。
而是将模块贴在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
那里缝着一片干枯的蓝星花标本，早已褪色，边缘卷曲。她记得陈默说过，这种花在灰星轨道站的废墟里开得最好看。妹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那片荒原。
忽然，数据模块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系统反馈，也不是电路反应。那种震动很奇怪，短暂而清晰，像一次心跳。
她猛地睁眼。
中央的舱体尚未完全毁坏，玻璃裂成蛛网状，却仍在运转。里面的女孩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膝上，琴声已止。她抬起头，望向林昭的方向，嘴唇微微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林昭撑着墙站起来，脚步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这时，模块再次震动。
这次更久，持续整整两秒。
她紧紧握住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远处，全息影像渐渐淡去。沈烬的身影即将消失前，那只机械手轻轻合拢，仿佛收起了某段未曾弹完的旋律。
她转身，准备离开。
可刚迈出一步，脚下金属板突然下沉半寸。
她僵住了。
低头望去，地板接缝处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红线，正从中央平台向外蔓延，宛如某种自检程序悄然启动。
她站着不动。
耳边传来轻微的滴答声，来自地底深处，像是倒计时的脉搏。
数据模块第三次震动。
这一次，外壳自动解锁，露出内部一串缓缓旋转的基因编码。开头是p-07编号，结尾连着一个时间戳——正是三年前那个灭门夜的精确时刻。
她盯着那行代码，呼吸越来越沉重，胸口起伏剧烈。
忽然，中央舱的玻璃彻底碎裂，液体倾泻而出。
女孩摔倒在地，却没有挣扎。她仰面躺着，湿透的头发贴在额角，眼睛睁着，望着穹顶裂缝外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所有的轰鸣与寂静：
“姐姐，你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