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瞳孔骤缩。
这句话不该存在。复制体没有意识，苏璃的系统建立在绝对控制之上。可这行字，带着情绪，带着愤怒，甚至……带着痛苦。
她本能想抓取数据包，但“孤影”发出高负荷警告，视野边缘已浮现黑影，左眼仍在流血，画面不断闪烁。她强忍眩晕，放弃深入追查，转而启动自动缓存，记录下控制网崩溃前的最后一帧画面——
屏幕上浮现出一排整齐的培养舱编号。其中，“17号”被高亮标出，下方还附着一串时间戳：03:18:47——正是三年前灭门案发生的时间。
画面定格。
下一秒，全息影像剧烈抖动。苏璃的脸在数据流中扭曲变形，眼神忽然变了——不再冰冷机械，而是充满愤怒与痛苦。她猛然抬手，狠狠砸向陈列柜中的军功章，玻璃应声碎裂，金属徽章滚落一地，发出清脆而凄凉的回响。
“你们都该死！”
嘶吼声通过控制网放大，如风暴般席卷整个空间。
十七个脑波同步器在同一毫秒爆炸，强电磁波如海啸般扩散。林昭背靠柱子蜷缩身体，双臂护住头颅，纳米手环在冲击中泛出微弱蓝光，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震动渐渐平息。
警报熄灭，红光退去，只剩下几块残损的屏幕还在闪烁残影。全息星图布满裂痕，像一张被烈火焚烧的地图，边缘焦黑，数据枯竭。林昭缓缓抬头，左眼视线模糊，右眼勉强聚焦。她倚着柱子，手仍搭在接口上，作战服多处烧焦卷边，冒着缕缕青烟。
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上血汗混合的黏腻液体。手套内侧那道刻痕已被磨得发亮，像是被无数次摩挲过的信物。她没有再看星图，而是低头凝视缓存界面中那个高亮的编号。
17号。
时间戳依旧清晰。
她慢慢将数据模块从插槽中拔出，动作不快，却异常平稳。模块表面已有细小裂纹，余温未散。她将其小心翼翼塞进作战服内层的小袋，紧贴胸口，仿佛安放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孤影”进入休眠状态，界面上只剩一条微弱绿线，显示基础功能仍在运行。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落在控制室另一端的通道入口。
金属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通风管传来低低的嗡鸣，像是某种生命的呼吸。
她撑着柱子，缓缓站起，双腿微颤，却稳稳站住。
第一步，迈出。
第二步，踩在滴落冷却液的地面上，水花轻溅，映出她模糊的倒影。
右手滑向腰间的武器接口，指尖刚触到释放钮——
通道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机械音。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