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老的隐秘静室,成为了墨尘暂时的避风港。时间在深度闭关中悄然流逝,转眼便是半月。
这半月,对墨尘而言,是脱胎换骨的半月。有云长老这位深不可测的“镇守者”亲自指点,其数百年积累的见识与经验,远非寻常宗门典籍可比。她不仅精准地指出了墨尘在《幽墟噬金身经》运转中的数处细微滞涩,更以独到的手法,引导他如何更安全、更高效地引动和炼化寂灭石意,避免其反噬。
“寂灭,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归于虚无,是万物运转的终焉,亦是新生的起点。”云长老的话语玄奥,却直指本源,“你体内的石意,乃天地所生,蕴含至理,强压不如疏导,抗拒不如共鸣。试着去感受它的‘静’,而非仅仅利用它的‘灭’。”
在云长老的引导下,墨尘摒弃了以往单纯将寂灭石意视为攻击利器的想法,开始尝试以心神去沟通、去感悟那股深藏于丹田湖底的死寂之力。过程凶险万分,数次险些心神失守,被石意同化,但每一次险境,都在云长老及时出手护持下化险为夷,并让他对寂灭本质的理解更深一层。
同时,海量资源的供应下,他的修为稳步提升,已彻底稳固在噬窍后期,并向巅峰迈进。丹田内的煞力湖泊愈发深邃浩瀚,湖底寂灭晶砂的数量明显增多,散发出更加幽邃的波动。左臂的不灭魔铠在与寂灭石意的交融滋养下,暗金色泽中蕴含的乌光更盛,沉重与守护之意愈发凝练。《幽碑镇魂术》的修炼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已能初步凝聚出一道尺许高、略显模糊却散发着稳固、镇压意蕴的黑色石碑虚影,对神魂的防护力大增。
这一日,墨尘正在尝试将一丝寂灭意蕴融入“噬灵指”中,创造更具侵蚀性的新招式,静室入口的阵法光幕泛起涟漪,云长老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她看着周身气息愈发内敛深沉、眼中青黑色光芒流转不息的墨尘,微微颔首:“不错,进展比老身预想的还要快上几分。寂灭石意已初步与你功法相融,算是打下了根基。”
“全赖长老悉心指点。”墨尘收功起身,恭敬行礼。这半月,他对云长老的敬畏之心更重,也真正感受到了这位看似平凡的丹房长老所拥有的恐怖底蕴。
云长老摆摆手,神色却带着一丝凝重:“闭关到此为止。外面,风波已起。”
墨尘心神一凛:“长老,发生了何事?”
“百草园之事,虽未公开,但高层震动。”云长老沉声道,“宗主已下令,由刑堂牵头,戒律司、传功阁配合,暗中彻查宗门内部,尤其是与资源调配、人员晋升、秘境管理等要害部门相关的所有弟子及执事,力度空前。目前已秘密控制、隔离审查了数十人,其中……包括两名内门执事和一位外门管事。”
墨尘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大规模的暗中清洗,可见宗门高层已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有查出‘地藏’的暗棋?”墨尘问道。
云长老冷笑一声:“抓到的,多是一些被利诱或胁迫的边缘角色,真正的核心暗棋,藏得极深。而且,这番动作,已经打草惊蛇,引得某些人坐不住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近日,以掌管宗门矿脉和部分坊市收益的吴长老,以及负责外门弟子招收与历练的孙副堂主(非刑堂孙厉)为首的几个实权长老,在太上长老会上屡次发声,质疑刑堂此番行动过于激进,影响宗门稳定,耗费资源巨大却收效甚微,要求暂缓清查,以免寒了弟子之心。”
墨尘眉头微皱:“他们这是……?”
“哼,无非是利益牵扯,或是自身不干净,怕被揪出尾巴。”云长老眼中寒光一闪,“宗门大了,难免有蛀虫。‘地藏’势力盘踞多年,渗透的绝不仅仅是几个弟子执事那么简单。高层之中,未必没有他们的代言人或被抓住把柄者。”
墨尘心中沉重,没想到宗门内部的斗争如此复杂激烈。
“那宗主之意是?”
“宗主态度坚决,清查继续。”云长老道,“但为了平衡,也做出了一些让步。明日,宗门将开放‘幻波池’为期三日,允许所有内门弟子及此次外门大比表现优异者进入其中修炼,算是安抚人心,也借此观察各方反应。”
“幻波池?”墨尘心中一动,他曾听闻过此地,乃是青岚宗一处宝地,池水蕴含奇异能量,可淬炼灵力、滋养神魂,对突破瓶颈大有裨益。
“不错。”云长老看着墨尘,“你也在名单之列。这也是你离开丹房,首次公开露面的机会。”
墨尘立刻明白了云长老的用意。这既是一次机缘,也是一次考验,更可能是一个诱饵!他若出现,必然再次成为某些人的焦点。
“弟子明白。”墨尘沉声道,“只是,若‘地藏’的人再次出手……”
“宗门自有安排。”云长老意味深长地道,“幻波池位于主峰腹地,守卫森严,且有数位长老轮流坐镇。明面上,他们不敢乱来。但暗中的试探、挑衅,绝不会少。你需要做的,是展现出你的价值,以及……适当的锋芒。”
适当的锋芒?墨尘若有所思。
“记住,”云长老叮嘱道,“你此刻代表的不再仅仅是你自己,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宗主一脉对‘地藏’势力的态度。过刚易折,过柔则靡,这个度,你需要自己把握。”
“弟子谨记。”墨尘郑重点头。
翌日,朝阳初升。主峰后山的“幻波池”入口处,已是人头攒动。近百名获得资格的内外门弟子齐聚于此,气氛热烈中透着一丝微妙。不少人目光闪烁,暗中打量着彼此,显然都知晓近期宗门不平静。
墨尘的到来,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他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青衣,气息收敛至噬窍后期,并不张扬,但经历了秘境夺魁和百草园风波(虽未公开细节,但消息灵通者皆知他不简单),他已然无法再低调。好奇、探究、敬畏、嫉妒、甚至一丝隐藏极深的敌意,各种视线交织在他身上。
苏凌霜和韩铸也到了。苏凌霜依旧清冷如冰莲,见到墨尘,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询问。韩铸则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墨尘的肩膀,低声道:“墨老弟,你可算出来了!听说前阵子有不开眼的找你麻烦?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