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身依旧古朴,但其内部,却充斥着一种莹白色的光芒,如光晕,又似云雾,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奥气息。
一缕莹白的灵光,缓缓从鼎中的白雾间升起,最终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人影没有五官,面部被一团缭绕的雾气遮蔽,看不真切。
云天喉咙滚动,身体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左手已悄然抬至胸前,五行环的灵光若隐若现。
那模糊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发出一声嗤笑。
“遇到危险,这保命的意识倒还算可以。”
云天张了张嘴,才发觉自己口干舌燥,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用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
“前……前辈是何人?”
“为何会在……在这小鼎之内?”
那白雾人影没有立刻回答,他背负双手,那姿态仿佛在俯瞰一片星河,又像是在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数息之后,他才悠悠开口。
“老夫,云镇天。”
“这小鼎,乃是老夫的本命仙器。老夫在此,有何不可?”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当“云镇天”三个字响起之时,小鼎鼎身表面,那两个云天至今都不曾识得的古老字符,骤然闪过一道璀璨的白色流光!
嗡——
一股源自上古洪荒的苍茫气息,一闪而逝。
云天从未见过小鼎有过这般异动,嘴里不受控制地喃喃自语。
“云镇天……镇天鼎……”
“仙器!?”
最后两个字,如同梦呓,却又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撼。
“不错,此鼎名曰‘镇天鼎’。”
云镇天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充满了无上的傲然。
但很快,他的语气又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萧索。
“如今,老夫只剩下这道不灭的神念,与此鼎内的时间法则之力勉强相融,连一道残魂都算不上。”
“所以,你无需如临大敌,老夫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
云天闻言,心中依旧半信半疑,但那股极致的惊惧之意,确实消散了不少。
他胆子也大了些,对着那白雾人影,郑重地拱手行了一礼。
“晚辈云天,拜见前辈。”
云镇天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受了这一礼,口中却莫名地轻声呢喃。
“云天……云镇天……”
“唉,看来这冥冥天道之中,当真自有因果循环。”
云天听得一头雾水,但也不敢打断,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试探着问道:“前辈,您为何会突然出现?先前那句‘暂缓筑基’,又是何意?”
“不急。”
云镇天摆了摆手。
“该让你知晓的,老夫自然会全部告知于你。”
他话锋一转,反问道:“小子,你可知,这‘镇天鼎’,为何会认你为主?”
这个问题,让云天不知如何作答。
他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呃……晚辈也曾琢磨过,或许是机缘巧合,加上当初晚辈血染河底,完成了滴血认主,才让这宝鼎伴随于我。”
“哼,天真!”
云镇天发出一声冷哼,语气中满是不屑。
“镇天鼎乃是仙器!岂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滴上一滴精血,就能认主的?”
他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投下一颗真正的惊雷。
“它之所以会选择你,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你的身体里,流淌着老夫的血脉!”
“什么!?”
云天如遭雷击,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险些从盘坐的姿势直接栽倒在地。
他失声叫道:“前辈的意思是……我是您的后人!?”
这个结论太过匪夷所思,比地穴里凭空多出一个人还要让他感到悚然。
“不错。”
那团白雾人影——云镇天,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不然你以为,‘镇天鼎’为何会自行认你为主,藏于你体内?”
“此鼎流落此界已有十万余年,灵性蒙尘,几欲沦为凡石,却还是让你在机缘巧合之下所得。这一切,难道真是区区‘运气’二字可以解释的?”
云镇天审视着云天,那被雾气遮蔽的面孔,似乎也陷入了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勘破的谜题之中。
一人一念,在这死寂的地穴中对视着,气氛竟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云天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强行让自己混乱的思绪镇定下来,喉结滚动,试探着问道:“前辈姓云……难道我的祖上,真的也出自云家?”
这个念头让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个名动东荒的庞然大物——云家。
“老夫不知你说的什么云家,与我有什么关联。”
云镇天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茫然,但随即又变得理所当然。
“但镇天鼎能认你为主,你便是我云镇天的后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要再前辈前辈的叫了,称呼一声老祖,也不算为过。”
他这番话,说得自然而然,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却又恰到好处地开始拉近彼此的关系。
云天心念电转。
他当然不认为,一尊真正的仙人残念,会闲得无聊来占他这么个小修士的便宜。
结合镇天鼎上那两个因“云镇天”三字同时发光的古老字符,他心中的疑虑已消散了七八分。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白雾人影,恭恭敬敬地躬身一拜。
“后人云天,拜见老祖!”
“嗯。”
云镇天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受了这一礼。
他继续道:“之所以让你暂缓筑基,是因为老夫这里,有一门真正适合你的功法,要传授于你。”
话音未落,一缕莹白的雾气从他那模糊的身影上探出,如同一条灵蛇,径直射向云天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