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大小姐一路追着那小兽到了此处,那小兽竟一头撞向这片石壁,一道空间裂缝凭空出现。大小姐收势不及,连带着那小兽,一同消失在了裂缝之中。等我追到此处时,那空间通道已然闭合,再无踪影。”
“我见此地空间波动异常,以为通道很快会再次出现,便在此地苦守。谁知这一等,便是整整八年。”
“本该早日回阁禀报老阁主与夫人,可又怕我一旦离开,通道再现,便会再次错过……唉!”
费清伴随着不住的哀叹,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洞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云天和风朵朵听完,心中五味杂陈。
此事听来荒诞,甚至有些可笑,但一想到是黄萱所为,那份荒诞便又变得合情合理了。
云天沉默片刻,将自己受许立仁所托前来寻人的事也细细说了一遍。
费清听罢,老眼中竟是泛起泪光,对着云天连连拱手,感动不已。
“费老,”云天看着他憔悴的模样,诚恳地说道,“既然我来了,您不如先回聚宝阁总阁,向黄老阁主和夫人报个平安。他们悬着心这么多年,也该有个消息了。”
“至于黄少主……寻找她的事,就交给我吧。”
他的话语真挚,没有半分作伪。
费清浑身一震,定定地看着云天,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句重重的“道友大义!”。
云天所言,正中他下怀。
在此苦守八年,他早已心力交瘁,也是挂念阁中老主。
他又反复叮嘱了几句,这才怀着满心的感激与托付,离开了这处令他悔恨了八年的洞穴。
洞内,又只剩下了云天和风朵朵二人。
自费清讲述开始,风朵朵便一直冷冰冰地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
此刻,见云天就这么干脆地揽下了这不知要耗费多少岁月的苦差,她那双清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
她没有反对,也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寻了一块相对平坦的青石,缓缓坐下。
洞穴重归死寂。
费清离去时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但很快便被这地底深处永恒的静谧所吞噬。
云天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前方那片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壁上。
神识之中,那若有若无的空间波动,不时泛起一丝涟漪。
他找了一处离那石壁不远的角落,学着费清之前的样子,盘膝坐下。
既然许诺,便要做到。
哪怕是八年,八十年。
对凡人而言,这是一生。
对修士而言,这同样是一段不算短暂的岁月。
可一想到黄萱那张明媚爱笑的脸,想到她不远数十万里、只为寻自己的那份执着,云天便觉得,无论多久的等待,都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洞穴的另一端,风朵朵始终没有动。
她如一尊绝美的冰雕,静静地立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云天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目光清冷,却又像带着某种无形的重量,让人无法忽视。
他没有去看她,只是闭上双眼,开始调息。
然而心,却无法像往常那般轻易沉静下来。
这狭小的空间里,除了那微弱的空间波动,便只有他们二人。
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
尤其是身旁这位元婴真君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
时间,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一息一息地流逝。
一日。
十日。
一月。
洞穴中一成不变。
云天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枯坐,他的心境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反而被打磨得愈发沉凝。
这一日,那道冰冷的声音,终于毫无征兆地响起。
“你当真打算就这么一直坐下去?”
风朵朵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羞恼,只剩下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冷漠,以及一丝淡淡的嘲弄。
云天睁开眼,仰头看着她。
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在昏暗的洞穴中仿佛会发光,清冷的凤眸里,映着他平静的身影。
“是。”
他只回答了一个字,简单,却无比坚定。
风朵朵似乎被他这斩钉截铁的态度噎了一下。
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更冷了几分:“八年?还是更久?一直守在这里,把自己熬成一具枯骨?”
“黄萱是为了找我,才落到这般境地。”
云天站起身,与她平视,神情坦然而真挚,“无论多久,我都会等。这是我欠她的。”
风朵朵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
有讶异,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她沉默了。
洞穴中再度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良久,她才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说了一句:“那个傻丫头……”
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云天的耳中。
那语气里,有无奈,有疼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云天没有接话。
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在这位元婴真君看来,或许都是愚不可及。
但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