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飞梭化作的流光,在崇山峻岭之上划出一道璀璨的金线,速度已然催发到了极致。
云天立于飞梭前端,衣袂在疾风中猎猎作响。
正如他所料,那场化形天劫的余威,似乎将方圆数百里都化作了一片生命的禁区。
这一路疾驰,果然再未遇上任何不长眼的妖兽前来滋扰。
短短半日之后,飞梭便已穿过了那片焦土山谷所在的区域,正式进入了青蝰部族所管辖的广袤山域。
为了追赶被耽搁的时间,云天心念一动,驾驭着金羽飞梭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飞梭不断攀升,很快便来到了近三千丈的极限高空。
凛冽的罡风如无形的刀刃,刮过飞梭的灵光护罩,发出“呜呜”的尖啸。
这个高度,寻常的三、四阶妖禽已是绝迹,但却正是那些更为强大的高阶妖禽时常出没的空域。
此举无疑是冒险,可为了尽快赶路,云天也顾不得许多了。
所幸的是,他担心的场面并未出现,这一路行来,竟是出奇的平静,连一只高阶妖禽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如此这般,不眠不休,日夜兼程。
直到第十日的清晨,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云天的视线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绿色帷幕。
“这便是……万里毒瘴吗?”
云天立于高空之上,极目远眺,饶是他心性沉稳,此刻也不禁发出一声由衷的惊叹。
那并非寻常的森林。
它就像一道通天彻地的绿色屏障,横亘在天地之间,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自地面而上,那颜色由深邃的墨绿,逐渐过渡为鲜嫩的浅绿,再往上,则化为淡淡的天青色,最终在万丈高空之上,与蔚蓝的天幕融为一体。
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块被神明遗落人间的巨大琉璃镜片,壮丽而又诡异。
据传,那片浩瀚的原始森林中,无论是参天的古树、遍地的奇花异草,还是其间潜藏的虫豸猛兽,尽皆是剧毒之物。
就连空气之中,都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能腐蚀灵力、侵蚀神魂的浓郁毒瘴。
而这森林上空之所以也呈现出层层叠叠的绿色,正是那无尽的毒瘴之气,绵延而上所致。
随着飞梭不断靠近,那股视觉上的压迫感也愈发强烈。
云天缓缓降低了飞梭的高度,最终在一片低矮的丘陵草原上停下,将飞梭收回了储物戒中。
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他再次抬头,仰望着眼前这道仿佛没有尽头的绿色天堑。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这番景致是何等的壮观与宏伟。
云天心中不禁再次感慨,仅仅是一件在上界只排在末尾的通天灵宝,降临此界,竟能造就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
他只感觉自己此刻渺小得,就仿佛一只被投入了巨大绿色琉璃瓶中的蝼蚁。
周遭的一切虽壮丽无比,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
云天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压抑之感一同清出体外。
他翻手取出明晓生前辈遗留的那枚玉简,灵力微吐,再次校准了一下方向,这才迈开脚步,向着那处名为魔渊之地行去。
按照玉简上的位置标示,魔渊就在这万里毒瘴的边缘地带,至于其具体形貌,玉简中却无半字提及。
他走在没过脚踝的草地之上,柔软的触感本应令人心旷神怡,可视野的余光中,那道巨大的绿幕却无时无刻不在,让他始终处于一种奇异的紧绷感中。
那绿幕看似近在咫尺,实则仍相隔着数千里之遥,即便如此,那股磅礴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时时存在的不适感,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竟连一只妖禽猛兽的踪迹都无。
这一点倒是让云天省却了不少麻烦,行进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如此压抑地急行了一整日,当天色渐晚,云天估摸着自己又向万里毒瘴靠近了近千里距离时,他的脚步猛然一顿。
前方,一条长不知几许的巨大裂渊,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草原之上。
那裂渊足有两三里宽,如一道狰狞的伤疤,彻底斩断了他通往万里毒瘴的路线。
远远望去,仿佛是这片大地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云天神色凝重,缓步走到裂渊边缘,强大的神识毫无保留地探出,向着深不见底的渊下蔓延而去。
片刻之后,他眉头微皱。
此渊足有千丈之深,渊底空空荡荡,不见任何活物存在,也未曾感应到丝毫异常的灵力波动。
确认暂无危险,他不再迟疑,深吸一口气,纵身向着渊底坠去。
下坠途中,他脚尖在陡峭光滑的崖壁上轻轻一点,借力卸去下坠的冲势,身形飘逸地继续下落。
如此反复数次,约莫数十息的工夫,云天的双脚终于踩上了坚实的地面。
裂渊虽深达千丈,渊底却不像想象中那般漆黑一片。
两侧的崖壁因撕裂而显得异常平滑,从上方裂口处洒落的月光与星辉,竟也能将渊底的景物影影绰绰地映照出来,透着一股幽深与寂寥。
渊底碎石遍地,并无人为开辟出的道路。
“看来这里就应该是那所谓的魔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