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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陇西伏波】允街谜谷:这石头唱歌!(2 / 2)

王翦注意到尊底有一个微小的凹槽,他用匕首轻轻撬开,里面藏着一卷丝帛。展开丝帛,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

“周亡于戎,秦亡于楚。

烽火再起,龙战于野。

赤帝斩蛇,五星聚东。

亡秦必楚,天意难违。”

“赤帝斩蛇?”李敢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王翦想起在沛县户籍上看到的刘邦特征,突然心中一动:“刘邦!刘邦在芒砀山逃亡时,据说曾斩杀一条白蛇,被追随者称为赤帝之子!”这段预言竟然准确地指向了刘邦。

丝帛的末尾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北斗七星的图案,但勺柄指向南方——楚国所在的方向。这个符号与之前在封泥中发现的“隐”字标记风格相似,显然出自同一组织之手。

“这些礼器是伪造的,但预言却很精准。”王翦沉思道,“制作它们的人不仅熟悉周秦历史,还对反秦势力了如指掌。这绝不是普通的术士能做到的。”

他仔细检查青铜尊的内壁,发现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着制作过程:“……廿六年,受丞相令,仿周器作此尊。取骊山之铜,聘楚匠铸之。藏于允街秘洞,待时而发……”

“丞相令?”李敢惊呼,“是李斯?”

王翦摇头:“未必是李斯本人,但一定是打着他旗号的人。”他想起蒙毅的密信中提到,赵高通过安插亲信已经逐渐掌控了骊山工程,这件尊很可能就是赵高的人制作的。

溶洞深处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移动。王翦立刻示意众人隐蔽,自己则躲在一根巨大的钟乳石后观察。片刻之后,一个黑影从溶洞另一侧的通道钻了出来,手里拿着火把,径直走向石台。

那人穿着秦军士兵的服装,但行动举止却不像军人。他走到青铜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似乎要放在石台上。

“动手!”王翦大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那人惊慌失措,转身就想逃跑,却被李敢一把抓住。

摘下那人的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脸上还带着稚气。“说!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王翦厉声问道。

年轻人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骊山刑徒,被……被一个贵人派来的……”

经过审问,真相逐渐浮出水面。这个年轻人名叫陈平,原是楚地蕲县人,因犯法被判处徒刑,发配骊山修陵。一个月前,一个自称“中车府令亲信”的人找到他,让他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将一件玉璧藏入允街峡谷的溶洞中,酬劳是免除徒刑,返回故乡。

“玉璧呢?”王翦追问。

陈平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洁白的玉璧,上面雕刻着楚国特有的凤鸟图案。玉璧中央有一个小孔,穿绳处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字。

王翦认出这是典型的楚式玉璧,与之前在匈奴巫师处得到的半枚玉符材质相同。他将玉璧对着火光,发现背面刻着细小的文字:“楚将项氏,世为楚将,封于项,故姓项氏。秦灭楚,项氏恨秦入骨。今潜于吴中,以待天时……”

“项氏!”这个发现让王翦心头一震。他想起蒙毅在信中提到的楚国旧贵族,其中就包括被秦将王翦(此处指王翦的祖父或父亲,需注意区分)击败的项燕家族。他们一直潜伏在吴中地区,伺机复仇。

陈平供述,派他来的贵人曾告诉他,这些洞穴中的礼器是“上天示警”,要让秦军知道“天命已改”。而所谓的“石头唱歌”,是利用风力和特制的编钟发出的声音,目的是吸引路人进入洞穴。

“那个贵人长什么样?”王翦问道。

“很高大,说话有咸阳口音,”陈平回忆道,“左手有一道伤疤,总是用袖子遮住。他说只要把玉璧藏好,自然会有秦军将领发现这些秘密。”

左手有伤疤——这个特征让王翦立刻想到了赵高。据传闻赵高年轻时曾因罪受刑,左手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这些礼器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骊山陵的工地上运出来的,”陈平说,“我听说是用修建皇陵的青铜熔铸的,由几个楚国工匠秘密打造。刻字的是一个姓鲁的博士,据说曾是楚国的史官。”

这个消息印证了王翦的猜测:赵高利用骊山工程的资源,召集楚国遗民中的工匠和学者,伪造了这些“周王室祭器”,目的是制造“秦亡于楚”的舆论,动摇秦军的军心。

王翦让士兵搜查溶洞的其他地方,果然在一处隐蔽的石缝中发现了更多证据:几件尚未完工的青铜碎片,上面刻着半成品的铭文;还有一封被揉皱的书信,上面提到“需加快进度,待荧惑守心之时,散布于各要塞”。

“荧惑守心!”文书惊呼,“这是大凶之兆,象征着天子失位,政权更迭!”他解释说,荧惑(火星)运行到心宿(天蝎座)附近的天象被称为“荧惑守心”,古人认为这预示着将有重大灾难发生。

王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赵高不仅在制造舆论,还在等待特定的天象时机,显然是在为某个重大阴谋做准备。而这些散布在各处要塞的假托周器的预言,很可能就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

【四:风语】

将陈平捆绑结实后,王翦开始布置下一步行动。他命令李敢带领大部分士兵押解俘虏原路返回,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咸阳,将发现的青铜礼器和铭文拓片送往蒙毅处,请他彻查骊山工程中的楚国工匠和那位鲁姓博士。

“将军,您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李敢担忧地问。溶洞外的峡谷仍可能有埋伏,留下太少人太危险。

“我要去确认一件事。”王翦指着溶洞深处的另一条通道,“陈平说这里有通往峡谷另一侧的出口,我要去看看是谁在外面操纵这一切。”他挑选了五名精锐亲兵,准备继续深入。

通道狭窄而陡峭,向下延伸了约百余级石阶。越往下走,空气越发潮湿,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下暗河。

河边停靠着一艘小船,船上插着一根竹竿,上面挂着一盏灯笼,显然是接应之人留下的。王翦检查小船,发现船板上有新鲜的泥土痕迹,与峡谷外的土壤成分相同。

“他们刚离开不久。”王翦判断,“上船!”

小船顺流而下,在黑暗中前行。亲兵们点燃火把,照亮两岸的岩壁。王翦注意到岩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显然这条暗河是被人刻意修整过的。

行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微弱的光线。随着小船靠近,光线越来越亮,最终驶出了暗河,进入一个隐蔽的山谷。山谷出口处有一处废弃的驿站,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正在收拾东西。

“是他们!”一名亲兵低声说。驿站外的几个人穿着秦军军官的服装,但行为举止鬼鬼祟祟,显然不是真正的军人。

王翦示意小船靠岸,悄悄潜伏到驿站附近。他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其中一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咸阳口音:

“……已经按计划布置好了,编钟的机关会持续发声,至少能吸引半个月的路人……”

“那件玉璧藏好了吗?这可是‘南公’特意交代的信物,不能出任何差错……”

“放心吧,藏在最隐蔽的石缝里,只有拿着另一半玉符的人才能找到……”

“南公?”王翦心中一惊。这个名号与之前在封泥中发现的“南公”符节完全吻合,显然是反秦势力的重要人物。

他示意亲兵做好战斗准备,自己则继续监听。只听那个咸阳口音的人继续说道:

“……赵高大人说了,要让所有秦军都知道‘秦亡于楚’的天意。等荧惑守心的天象出现,就散布始皇帝驾崩的谣言,到时候……”

话音未落,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提高声音:“谁在外面?”

王翦不再隐藏,率领亲兵冲了出去。驿站里的人惊慌失措,纷纷拔刀反抗。双方展开激烈搏斗,这些人身手矫健,显然受过专业训练,但最终还是被秦军亲兵制服。

那个操着咸阳口音的为首者被按倒在地,王翦走上前摘下他的头盔,露出一张阴鸷的脸——左手果然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你是赵高的人?”王翦问道。

那人冷笑一声,并不回答。王翦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一枚印章,上面刻着“骊山左司空”五个字——与在湟中发现的封泥印章完全相同。

搜查驿站时,士兵发现了一个秘密暗格,里面藏着大量文书。其中一份是赵高写给各地亲信的密令,上面写着:

“……速寻周秦旧器,仿造谶语,散布秦亡之兆。重点联络楚地遗民,特别是项氏余党。待时机成熟,以‘楚虽三户’为号,共举大事……”

另一份文书是关于荧惑守心天象的预测,标注着具体的日期——就在三个月后!

最令人震惊的是一本名册,上面记录着潜伏在秦军各部队中的楚国遗民名单,其中不少人已经担任了中下级军官。名册末尾写着一行字:“沛公刘邦部,潜伏芒砀山,待令起事。”

“刘邦果然与他们有联系!”李敢气愤地说。这些证据彻底证实了反秦势力与赵高之间存在着某种勾结,而刘邦正是其中的重要一环。

王翦将所有文书和俘虏带上船,沿着暗河返回溶洞。当他们回到石室时,发现之前的青铜礼器都在,但编钟的声音却变得不同了。风穿过钟体,不再是《诗经?秦风》的旋律,而是一首楚国的歌谣。

亲兵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王翦却明白了——这是因为外面的风向变了。他走到洞口,望着峡谷外的天空,乌云正在聚集,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李敢问。这些发现太重大了,涉及朝廷重臣、反秦势力和天象预言,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巨大的动荡。

王翦将所有证据小心收好,神色凝重:“继续前往骊山。我们要赶在荧惑守心出现之前,揭开赵高的阴谋。”他知道,这场较量已经进入关键时刻,骊山皇陵中一定还隐藏着更多秘密。

离开溶洞前,王翦最后看了一眼那件刻有“周亡于戎”的青铜鼎。风吹过洞口,编钟再次发出声音,这一次却是楚国的《九歌》旋律。那悠扬而哀伤的曲调在峡谷中回荡,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巨变。

亲兵们已经修复了通路,正在外面等待。王翦回望允街峡谷,两侧的岩壁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像是巨人张开的臂膀。他知道,从踏入这个峡谷开始,他们已经卷入了一场关乎秦帝国命运的巨大旋涡。

“出发!”王翦翻身上马,昆吾剑在夕阳下闪着寒光。队伍沿着峡谷继续前进,身后的歌声渐渐远去,但“秦亡于楚”的预言却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远处的关中平原已经隐约可见,那里矗立着即将完工的骊山皇陵,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王翦知道,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所在。而允街峡谷的经历,不过是这场惊天阴谋的冰山一角。

风再次穿过峡谷,带来远方的讯息。这一次,没有人再听到歌声,只有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轰鸣声,正在改写着大秦帝国的命运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