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心阁所有灯笼同时明灭如濒死喘息,灯火摇曳处竟映出双影纠缠——江屿坠落的残影与苏雅染血的守护之影在光晕中彼此撕裂又融合。
>当挑灯老匠割裂苏雅一缕染血青丝投入灯芯,火焰骤然化作并蒂红莲:“姑娘,以你之发为引,他之魂为芯,老朽燃此心灯…照一照你们共有的‘时光裂痕’!”
>灯影穿透江屿白发深处灰败,众人倒抽冷气——那并非污秽,而是无数道贯穿古今的、正在渗血的时空罅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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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居内,死寂沉甸甸地压着每一寸空气。劫后余生的疲惫如同湿透的棉絮,裹住了每一个人。苏雅依旧跪坐在软榻边,额头抵着江屿冰冷的手背,身体因脱力和心口莲心契烙印持续的灼痛而微微颤抖。素色旗袍前襟,那滩刺目的血梅已半干,凝固成暗沉的褐,与衣料上流转的莲影红梅交织,凄艳而顽强。她能感受到江屿微弱却平稳下来的脉搏,像寒夜里一缕将熄未熄的残火,随时可能被那蛰伏于灵魂深处、白发灰败痕迹之下的归墟寒意彻底吞噬。
墨尘背靠墙壁滑坐在地,脸色灰败如金纸,【墨尘·技叁贰肆·心鉴·固影】技止带来的巨大反噬让他连抬起手指都觉费力。虎口震裂的鲜血早已浸染了袖口,染血的青铜古镜静静躺在他脚边,镜面雾气沉沉,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他古井般的眼眸望着榻上昏睡的江屿,又掠过苏雅染血的背影,方才那“双影叠古今”的惊悚景象仍在识海中翻腾——那不是幻象,是时间本身在江屿灵魂上刻下的、彼此撕裂又交融的伤痕。
柳七娘正小心地从江屿几处大穴起出银针,【柳七娘·技叁零·天工手·引络归元】技止!每一根银针拔出,都带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灰败气息,旋即被室内残留的玉筋丝微光湮灭。她眉头紧锁,江屿的心脉被强行拉回,脆弱得如同蛛丝,白发根部那停滞蔓延的污浊灰败,如同附骨之疽,散发着不祥的死寂。
温砚指尖的金色篆文已尽数敛去,【温砚·技叁壹·字匠手·定魂真言·镇】技止!他脸色苍白,维持守护光罩的温养之力已是极限,【温砚·技叁零·字匠手·守护镇·合】技行中!柔和的金光笼罩着江屿和苏雅,却难以深入那白发灰败的根源。老篾匠闭目盘坐调息,嘴角血迹未干,遍布房间的青红玉筋丝网络光芒黯淡到极致,只余下温润坚韧的微光本能地守护着这片空间,【老篾匠·技叁壹柒·千缠锁·韧】、【老篾匠·技叁贰零·千缠锁·固源】技行中!汲取秽气??【技叁贰壹】已然力竭。
角落里,陶九知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江屿,布满裂纹的星河罗盘星辉微弱却急促地明灭着,【陶九知·被动·星轨温养】技行中!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反复开合,只有离得最近的温砚勉强辨出那两个字:“双影…双影…”带着一种洞悉了某种恐怖真相的悚然。
“墨先生…方才镜中所见…”苏雅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混着唇边血迹,狼狈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执拗,目光投向墨尘,“那双影…过去玉佩中的我…与此刻的我…在时间破碎之处重叠…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与江屿所受的侵蚀…又有何关联?”
墨尘深深吸了口气,牵动内腑一阵剧痛,他强忍着,声音虚弱却清晰:“苏掌柜…心鉴照影,映照灵魂本源与时光烙印。那双影重叠…绝非偶然。它揭示了一个残酷的可能:江屿身上这时之痕,这归墟侵蚀的‘破绽’…其根源,或许并非仅仅来自外界归墟的污染…”他艰难地停顿,目光扫过江屿白发根部那深暗的灰败痕迹,“那更像是…一道由内而外裂开的‘伤’。一面镜子…映照着某个…将你们两人同时卷入、并撕裂了时间本身的…‘事件’。你过去的身影烙印在玉佩中,成为他坠落时唯一的锚点;而你此刻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影,又通过心鉴与那烙印共鸣…这重叠本身,在暂时压制侵蚀的同时,也可能…加剧了那道‘裂痕’的负担,使它更易被归墟的气息捕捉、反噬…”他未尽之言,带着沉重的忧虑。
陶九知嘶哑的声音突兀响起,如同夜枭啼鸣,印证着墨尘的推断:“不错…双影交汇,古今同照…是钥匙,打开了暂时压制侵蚀的生机之门…亦是…更大的劫数开端!那裂痕…因共鸣而短暂‘显形’,却也变得…更加‘脆弱’了!”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指向窗外。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令人窒息的判断——
嗡…嗡…嗡!
一阵低沉、奇异、仿佛无数细弦同时被无形之手拨动的震颤声,毫无征兆地从窗外、从门缝、甚至从栖心阁古老的梁柱深处传来!这声音带着一种灵魂层面的共鸣,让屋内所有人瞬间汗毛倒竖!
紧接着,莲心居内,乃至整个栖心阁所有廊檐下悬挂的灯笼,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那些原本散发着稳定昏黄光晕的纸灯笼,光焰毫无规律地剧烈明灭起来!不是被风吹拂的摇曳,而是如同濒死之人的喘息,光芒骤然炽亮如白昼,又猛地黯淡至几乎熄灭,周而复始!每一次明灭的转换都伴随着那“嗡嗡”的震颤,整个栖心阁被这诡异的光影撕扯得忽明忽暗,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孤舟!
“怎么回事?”柳七娘悚然一惊,指尖下意识捻住一枚银针。
温砚猛地抬头看向离他最近的一盏廊下灯笼,【温砚·技叁零·字匠手·守护镇·合】技行中!金光试图稳定周围空间。然而,就在灯笼光芒又一次猝然亮起的刹那,温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跳跃不定的、被拉长的昏黄光晕里,他清晰地看到了两个正在痛苦纠缠、彼此撕扯又试图融合的虚影轮廓!
一个轮廓,白发飞扬,身体呈现出燃烧坠落、四肢被无形巨力撕扯的惨烈姿态,正是心鉴古镜中映照出的、江屿坠入归墟深渊的瞬间残影!
而另一个轮廓,身形纤细却决绝,穿着染血的素色旗袍,双手向前伸出,做出捧住脸庞的姿态,周身流转着莲影红梅的光华——分明是此刻苏雅守护在江屿榻前的姿态之影!
这两道属于不同时空、却因“双影叠古今”而纠缠在一起的灵魂之影,此刻竟被这诡异明灭的灯笼光晕,清晰地映照了出来!它们在光中扭曲、拉长、彼此冲突,每一次光芒的剧烈明灭,都像是两道影子在进行一场无声而惨烈的角力,将光晕撕扯得支离破碎!
“双影…灯笼…映出来了!”温砚失声惊呼,指向那光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苏雅看着光晕中那个染血守护的自己之影与江屿燃烧坠落的残影彼此撕扯,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墨尘挣扎着想站起,牵动伤势又是一阵闷咳。老篾匠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剧烈转动,按在地上的手青筋暴起,遍布房间的玉筋丝网络应激般亮起微光,【老篾匠·技叁壹柒·千缠锁·韧】、【老篾匠·技叁贰零·千缠锁·固源】技行中!却无法平息这源自光影本身的诡异共鸣。
陶九知胸口的星河罗盘星辉骤然紊乱,指向四面八方,最终死死定在栖心阁大门的方向,【陶九知·被动·星轨温养】技行中!他嘶声道:“外面…有东西!引动了这‘双影’的残留共鸣!在…叩门!”
话音未落——
笃、笃、笃。
三声清晰、沉稳,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叩门声,穿透了栖心阁前庭的夜色,穿透了灯笼诡异的嗡嗡震颤,清晰地传入莲心居内每个人的耳中。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敲在人的心坎上。
叩门声响起的同时,前庭所有疯狂明灭的灯笼,光焰竟奇异地稳定了一瞬,那映照出的双影也随之暂时凝固定格。
苏雅与墨尘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墨尘重伤,柳七娘、温砚需维持江屿状态,老篾匠力竭。苏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心口的灼痛,用衣袖擦去唇边血迹,整理了一下染血的旗袍前襟。她不能倒,她是栖心阁的主人。
“我去看看。”她的声音带着疲惫,却恢复了惯有的温婉与镇定,只是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忧虑与决绝,比任何时候都深。她起身,脚步虽有些虚浮,背脊却挺得笔直,走向莲心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