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中的浊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澄清,散发出一种清爽纯净的气息。
**【技抵·捌壹肆·涤尘净水诀】技行成功!净水成!技止!**
云锦抓起一块相对完整的布片,浸入清澈的水中,用力拧干。她走到栖心劫碑前,目光虔诚而温柔,仿佛在侍奉一件最珍贵的圣物。
**【技抵·捌壹肆·涤尘净水诀(续)·洗尘】技起!源于云锦以净水与布帛(技起)!成于其专注的心念与劳作(技成)!目标——清洁石碑,拂去尘埃(技现)!技行中!**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苏雅雕像的部分,从石碑的底座开始,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擦拭。布片拂过暗红的琉璃岩体,拂过玄奥的暗金道纹,拂去昨夜激战留下的烟尘与血迹。冰冷的石碑在她的擦拭下,似乎焕发出一种内敛的光泽,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温柔唤醒。
**【技抵·捌壹肆·涤尘净水诀(续)·洗尘】技行成功!石碑洁净!技止!**
白芷也加入进来,用另一块布,清理着石碑周围的焦土和碎石。她们的举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二颗石子,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
阵九畴看着两个忙碌的姑娘,看着那被擦拭一新的石碑,看着柳七娘唤醒的那点绿意,又抬头望向废墟上空。劫云虽散,但时空的紊乱并未完全平息,无形的褶皱依旧存在,如同尚未愈合的伤口。
“根基已立,但还需‘星轨’定序。”阵九畴沙哑开口,他走到石碑前,伸出枯瘦的手指,凌空对着碑身核心那一点深邃的道纹——那里,正是昨夜双星图法则融合的核心烙印点。他的指尖亮起极其微弱的星芒,在空中缓缓勾勒,引动着周遭稀薄混乱的星辰之力。
**【技抵·捌壹伍·九曜锁·定星锚】技起!源于阵九畴引动残余星辰之力(技起)!成于其星象推演与九曜锁法(技成)!目标——以石碑核心道纹为基点,梳理、锚定栖心阁紊乱的时空法则(技现)!技行中!**
随着他指尖的艰难划动,石碑核心那道纹仿佛被激活,微微亮起,与阵九畴指尖的星芒呼应。碑身上那些流转的暗金纹路,运行的速度似乎变得更有规律了一些。虽然变化极其细微,但陶九知敏锐地感知到,脚下这片土地那种令人不安的“飘浮感”,似乎被一根无形的钉子,钉得更稳了些。废墟上空的能量乱流,也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稍稍抚平。
**【技抵·捌壹伍·九曜锁·定星锚】技行成功!时空锚定加固!技止!**
阵九畴身体晃了晃,昨夜的重创加上此刻的消耗,让他脸色更加灰败,但他眼中却有了光。
“还不够稳。”陶九知沉声道,他走到石碑另一侧,与莫三锤对视一眼。这位老地师盘膝坐下,双手再次按在冰冷的地面上。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引动枯竭的地脉,而是将自身残存的地脉之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石碑的底座。
**【技抵·柒零叁·地脉承天印·余烬(续)·固本】技起!源于陶九知压榨自身地脉修为(技起)!成于其守护意志(技成)!目标——以自身地力温养碑基,稳固其与大地联系(技现)!技行中!**
土黄色的微光从他掌心蔓延,如同根系般扎入石碑底座,与柳七娘之前注入的草木生机、与石碑本身的厚重气息缓缓交融。石碑给人的感觉,更加深沉稳固,仿佛真的与这片土地血脉相连,生根发芽。
**【技抵·柒零叁·地脉承天印·余烬(续)·固本】技行成功!碑基温养!技止!**
张玄陵默默走到石碑前,他没有动用任何术法,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支特制的朱砂笔。他凝视着石碑上苏雅沉静的容颜,又望向那点顽强的小绿芽,提笔,在石碑背面,那相对光滑的暗红岩面上,极其郑重地写下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
**栖心阁**。
每一笔,都灌注着他对这方土地、对那个温婉女子的敬意与哀思。字迹殷红如血,烙印在琉璃般的岩石上,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庄重。从此,栖心阁不再仅仅是废墟,它有了一块铭刻着名字与守护意志的基石。
阮清秋挣扎着站起身,她走到那点绿芽旁,默默解下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里面是她珍藏的、来自遥远苗疆的灵壤。她小心翼翼地将一小撮散发着温润气息的灵壤,均匀地撒在绿芽周围。
**【守护心念·滋养】源于阮清秋(技起)!成于其珍藏灵壤(技成)!目标——滋养绿芽(技现)!**
绿芽似乎挺直了一点点。
林衍靠在一块断石上,用染血的指尖,在身边的石头上,一遍遍刻着同一个古老的“守”字。每一次刻划,都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意念波动,融入这片废墟的空气,最终汇向石碑。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再次聚焦在莫三锤身上。这方碑,是他亲手凿刻而成,苏雅的归处,也由他亲手放置。
莫三锤沉默着,他巨大的身影在晨光下拉得很长。他弯腰,重新拾起那柄沉重的石匠锤。这一次,锤头没有亮起开山裂石的光芒。他走到栖心劫碑前,目光在苏雅的雕像上停留了许久,那沉静的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对技艺的尊重,有对守护的认同,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悲悯。
他蹲下身,粗糙的大手,轻轻拂过柳七娘以草木生机唤醒的碑基区域,拂过那点象征着希望的脆弱绿芽。然后,他举起石匠锤,动作变得无比轻柔、无比专注。锤头不再是砸,而是点、是触、是极其细微的震动调整。
**【技抵·捌壹陆·金石律·固本培元】技起!源于莫三锤感知石碑与地脉、生机联结之节点(技起)!成于其沟通金石、调和诸力的至高匠道(技成)!目标——加固联结节点,稳固石碑根基,守护那点绿意(技现)!技行中!**
黝黑的锤头每一次落下,都点在极其精妙的位置。没有巨响,只有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嗡鸣。锤头过处,土黄色的微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融入碑基。陶九知注入的地脉余力、柳七娘唤起的草木生机、云锦白芷带来的洁净气息、阵九畴锚定的星轨之力、众人汇聚的心念守护…这些原本各自为政的力量,在莫三锤这神乎其技的锤凿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梳理、调和,最终完美地、坚韧地融合在一起,深深嵌入石碑的根基,也牢牢守护住那一点破土而出的绿意。
绿芽在锤凿的韵律中,微微摇曳,仿佛在回应。
**【技抵·捌壹陆·金石律·固本培元】技行成功!诸力调和,根基永固!技止!**
莫三锤收锤,缓缓站起身。他抬头,望向石碑上苏雅的雕像。晨光正好落在雕像的脸颊上,温润的光泽,让她冰冷的石质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温度。
栖心阁废墟,彻底安静下来。
不再是死寂,而是一种沉淀后的肃穆与安宁。栖心劫碑矗立在庭院中心,暗红如劫火淬炼,暗金道纹流淌着法则的辉光。苏雅的雕像与碑身融为一体,永恒沉静。碑前,那点象征着生机的绿芽,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嫩绿的叶片虽小,却无比坚韧。围绕在石碑周围的众人,疲惫、悲伤依旧刻在脸上,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同样的东西——守护的意志。
栖心阁还在。它以一块碑、一尊像、一点绿的形式,重新矗立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它不再仅仅是一个等待的象征,更成为了一个守护的图腾,一个铭刻着昨夜所有牺牲、所有技艺、所有心念的——百工志!
花想容的指尖再次轻轻拂过琴弦,这一次,没有成曲,只有几个清澈如露珠滚落玉盘的单音,在晨光中轻轻回荡,如同慰藉,如同祝福。
而在那无尽遥远、冰冷永恒的时空夹缝深处。
那枚包裹着江屿的七彩光茧,在绝对的虚无中,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光茧内部,江屿紧握时砂碎片按在心口的手,指关节因过于用力而呈现出青白色。他满布皱纹与血污的额角,那缕垂落的苍白发丝,似乎无风自动了一下。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似乎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却又真实不虚的牵念,如同最坚韧的蛛丝,穿透了无尽的时空乱流,遥遥指向了某个坐标——那里,有一块新生的碑,碑心,沉睡着将他灵魂烙印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