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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茶语透玄机(1 / 2)

“江屿!!!”

苏雅撕心裂肺的尖叫如同利刃,划破了刚刚因封印成功而短暂降临的寂静。那声音里蕴含的绝望与惊恐,让庭院中每一个精疲力竭的人心头猛地一沉。

江屿的魂体在黑色丝线没入心口的瞬间剧烈痉挛,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弓起,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他刚刚凝实如玉的半透明身躯,以那枚被侵染的契约烙印为中心,肉眼可见地蒙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灰暗!深邃、冰冷、带着无尽死寂与恶意的归墟气息,如同最阴毒的墨汁,正疯狂地顺着契约烙印的纹路,向着他的四肢百骸、向着魂体本源侵蚀、蔓延!

那象征着时空守护者身份、也承载着与苏雅生命链接的七彩流光,在黑暗的冲击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被死死压制,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烙印的形状开始扭曲、模糊,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崩裂痕迹!

“呃…苏…雅…”江屿破碎的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音节,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黑暗的侵蚀而剧烈颤抖,他试图看向苏雅的方向,但那双眼眸中刚刚燃起的宁静与眷恋,已被翻涌的黑暗和撕裂般的痛楚取代,焦距涣散,意识似乎正在被那冰冷的恶意迅速吞噬。

“归墟诅咒!是本源印记的反噬!”阵九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破碎的眼镜片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江屿心口那团不断扩散的黑暗,声音嘶哑而凝重,“它要污染契约核心,彻底断绝双钥链接,更要将他拖入永恒的寂灭!快!压制那诅咒!绝不能让它完全侵蚀契约烙印!”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雅。十年等待,石像孤守,燃命定门,好不容易才从归墟的獠牙下抢回一缕残魂,难道转瞬就要被这阴毒的诅咒夺走?眼睁睁看着江屿在痛苦中沉沦,被黑暗彻底吞噬?不!绝不!

一股比绝望更炽烈的火焰在她心头轰然炸开!那是比守护栖心阁、比等待十年更深刻的本能——守护他!不惜一切代价!

“白芷!桑青!救他!”苏雅的声音不再颤抖,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她猛地扑到江屿身前,双手毫不犹豫地按向他心口那团正在扩散的黑暗烙印!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上寒冰!一股极致的阴寒与死寂顺着她的掌心疯狂涌入!剧烈的刺痛瞬间席卷神经,苏雅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发无风自动。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没有丝毫退缩!心口那枚玉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内部的并蒂莲光影疯狂旋转,一道道暗金色的契约之力混合着她燃烧的生命本源,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她的双臂,不顾一切地涌向江屿心口的契约烙印!

她不是在驱散诅咒,而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和契约本源,强行构筑一道屏障,试图堵住那黑暗侵蚀的缺口,为江屿争取一线生机!旗袍下摆,那朵暗金莲纹瞬间蔓延至整个裙裾,每一片花瓣都燃烧着献祭般的光焰!

“苏掌柜!”白芷脸色大变,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扑到苏雅身边。看到苏雅双手接触诅咒烙印时那痛苦的模样,以及她身上疯狂燃烧的生命气息,白芷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简直是飞蛾扑火!但此刻,阻止已来不及,唯有倾力相助!

“固守心神!护住心脉!”白芷厉喝一声,双手快如闪电,九枚闪烁着乳白温润光芒的银针瞬间出现在指间。这一次,她的针法不再是引导,而是带着一种破邪镇魂的凌厉锋芒!

**【技抵·伍伍壹·九针疏·辟邪引】!技起!源于白芷以秘传银针精准刺入江屿魂体九处对应“魂窍”的节点(技起)!成于其医道通玄,对魂体结构及异种能量侵蚀的精微洞察与疏导能力(技成)!目标——以银针为引,构建临时“辟邪通路”,疏导、削弱侵入江屿魂体的归墟诅咒之力,减轻其侵蚀速度,同时稳固江屿濒临崩溃的魂体结构,护持其残存意识(技现)!技行中!**

九道凝练如实质的乳白光丝,精准地刺入江屿魂体。光丝并非硬抗诅咒的黑暗,而是如同最灵巧的探针,在黑暗能量侵蚀的路径上,巧妙地引导、分流、削弱!一部分黑暗能量被光丝强行“引渡”出来,在江屿魂体表面化作缕缕细微的黑烟逸散,虽然无法根除,但江屿魂体剧烈的痉挛明显减轻了一丝,那黑暗蔓延的速度也似乎被稍稍阻滞。同时,光丝释放出温润的固魂之力,努力维系着江屿魂体不至于在诅咒和痛苦的双重冲击下彻底崩解。

“草木有灵,净秽化生!”桑青也动了。她将手中光芒黯淡的祭骨杖重重插入地面,双手快速结出古老繁复的巫印。杖顶那微弱的幽绿火焰骤然跳动起来,杖身缠绕的藤蔓如同活蛇般游走,散发出一种带着净化气息的浓郁生命波动。

**【技抵·伍伍贰·祭骨唤·净秽藤】!技起!源于桑青沟通庭院范围内所有草木精魄残存的生命本源,并引动祭骨杖内蕴的净化之力(技起)!成于巫祝秘仪对生命力量的统御与对污秽邪力的天然克制(技成)!目标——凝聚草木净化之力,化作“净秽藤蔓”,缠绕江屿魂体,重点覆盖其心口诅咒烙印区域,以生机对抗死寂,净化诅咒逸散的污染气息,延缓侵蚀(技现)!技行中!**

无数星星点点的碧绿光芒再次从庭院角落顽强生存的草木中升起,这一次的光芒带着一种清澈的净化之意。它们汇聚到祭骨杖顶端,化作数条半透明的、闪烁着净化符文的碧绿藤蔓虚影,如同灵蛇般缠绕上江屿的魂体,尤其是心口那黑暗烙印的位置。藤蔓散发出温和而坚韧的净化波动,与那冰冷的死寂诅咒不断碰撞、消磨,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虽然无法深入烙印核心驱散诅咒本源,但有效地净化着诅咒向外逸散的污染气息,如同在江屿魂体周围布下了一层净化的屏障,减轻了他承受的整体压力。

铁老须发皆张,低吼一声,将脚下仅存的净土光域催动到极致,翠绿的光华如同实质的液体,涌向苏雅和江屿,试图为他们补充消耗的生机,抵御诅咒的阴寒。鲁墨的天工匣发出过载的警报,但他依旧强行调动着匣内残余的星髓能量,化作一道微弱的银辉,试图注入那九宫星锁,加强封印,防止归墟漩涡再有任何异动。阵九畴则死死盯着江屿心口的诅咒烙印和上方的星锁封印,布满裂痕的厚眼镜片后,眼神锐利如刀,手指无意识地掐算着,似乎在疯狂推演着什么。

然而,众人的努力,如同在滔天洪水中筑起的沙堤。苏雅燃烧生命和契约之力构筑的屏障,在归墟本源诅咒的侵蚀下摇摇欲坠,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按在江屿心口的手掌已经变得冰凉刺骨。白芷的“辟邪引”银针光丝剧烈颤抖,引出的黑烟越来越多,但江屿心口那团黑暗的核心,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扩散、加深。桑青的“净秽藤”光芒也在诅咒的冲击下不断黯淡。

江屿魂体的颤抖虽然减轻,但意识似乎沉入了更深的黑暗深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破碎的瞳孔中,最后一点属于“江屿”的清明,正在被无尽的冰冷和死寂吞噬。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阵九畴的推演似乎陷入了僵局,眉头紧锁,额头的汗水混合着之前的血渍不断滴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众人几乎要力竭崩溃之际——

“唉…年轻人,火气太大,伤身啊。尤其是这位小哥,魂都快散了,还硬撑着挡灾,何苦来哉?”

一个慢悠悠、带着几分沙哑和无奈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突兀地在庭院角落响起。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能量的嗡鸣和压抑的喘息,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悚然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庭院西南角,那株在之前大战中被气浪拦腰折断、只剩下半截焦黑树干的老梅树桩旁,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几个深蓝色补丁粗布短褂的老者。头发花白稀疏,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挽了个髻,脸上皱纹深刻,如同风干的橘子皮,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慵懒和洞明。他盘膝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青石板上,身前放着一个红泥小火炉,炉上坐着一个古朴的陶制茶铫(diào),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淡淡药味的茶香。

老者仿佛没看到庭院中央那触目惊心的归墟漩涡封印、没看到濒临崩溃的江屿和燃烧生命的苏雅、没看到严阵以待伤痕累累的众人,只是慢条斯理地用一把蒲扇轻轻扇着小火炉,专注地盯着那沸腾的茶铫。

“茶翁…陶九知?!”柳七娘第一个认出来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这位正是栖心阁里最神秘、也最懒散的住客之一!没人知道他何时入住,只知他常年霸占着客栈后院最偏僻的一间小屋,每日除了睡觉,就是鼓捣他那套茶具和晒各种奇奇怪怪的草药。他几乎从不参与客栈事务,存在感低到常常让人忘记还有这么一位住客。柳七娘只记得他自称姓陶,让大家叫他“老陶头”就行,偶尔醉酒会自称“九知”,但无人当真。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陶九知似乎这才注意到众人的目光,慢悠悠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庭院中央的惨状,目光尤其在江屿心口那团黑暗和苏雅燃烧着生命光焰的双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落回自己的茶铫上,咂了咂嘴:“啧啧,瞧瞧这乱的…好好一个院子,又是窟窿又是锁链,还弄得乌烟瘴气。老头子就躲这儿想安安静静煮杯‘定魂茶’,都不得安生。”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拿起一个缺了口的粗陶茶杯,用竹夹从茶铫里夹出几片煮得舒展的、形状奇特的暗红色叶片放入杯中,然后提起茶铫,将滚烫的、呈现出一种奇异琥珀色的茶汤,缓缓注入杯中。

随着滚烫茶汤注入,那几片暗红色叶片瞬间舒展,释放出更加浓郁的混合香气。更奇特的是,茶汤表面蒸腾起一缕缕极其淡薄、近乎无形的白色雾气,这雾气并不消散,反而如同有生命般,在杯口上方缓缓盘旋、凝聚。

“唉,罢了罢了。”陶九知将倒好的茶放在鼻端深??嗅了一下,一脸陶醉,随即又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端着那杯热气腾腾、白雾氤氲的茶,慢悠悠地站起身,朝着庭院中央,朝着苏雅和江屿的方向,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那闲庭信步的姿态,与周围紧张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丫头,手拿开。”陶九知走到苏雅身边,看都没看那触目惊心的诅咒烙印,只是用下巴点了点苏雅死死按在江屿心口、已经被黑暗气息侵蚀得发青的双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人递个东西。“你再按下去,你的小命也得搭进去半条。老头子这杯茶就白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