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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百鸟衔玉归(1 / 2)

###【冰封遗响】

暗红的星图在玉佩碑深处缓缓流转,死寂的混乱之力如同冰冷的枷锁,将那些濒临湮灭的时之砂强行冻结在各自的节点之上。碑体表面,凝固火山岩般的色泽下,蛛网裂痕中暗红的微芒如同冷却的余烬,每一次明灭都牵扯着苏雅残破的躯体与灵魂,带来持续不断的钝痛。

叶书彻底昏迷,伏在冰冷的磐石地面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血沫,磐石领域的光芒摇曳如风中残烛,仅能勉强覆盖三人。莫离蜷缩在领域边缘,额角的伤口再次渗出血丝,在灰白的冰晶上洇开,深紫色的眼瞳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领域之外,死寂的灰白是唯一的色调。栖心阁的残骸被厚厚的冰晶覆盖,如同巨大的冰雕坟冢,曾经的热闹与烟火气被彻底封存、冻结。连风声都已死去,只有无孔不入的寒冷渗透着磐石领域稀薄的壁垒,蚕食着最后一点温度。

苏雅倚靠着叶书失去知觉的身体,仅存的左手死死按在心口,试图压下那源自玉佩碑的冰冷重压与灵魂撕裂感。熔金的眼瞳黯淡无光,倒映着悬浮在前方的暗红碑影。成功了?代价是玉佩碑彻底化为一个扭曲的容器,承载着混乱的星图死寂之力。江屿的时之砂不再流逝,却也被钉死在这畸变的“星穹之墓”中,再无生机可言。枯霜白发引来的,终究是另一座绝望的囚笼?

她微微侧头,熔金的视线艰难地投向领域外那废墟的最高处——那株冰雪凝结、傲然绽放的血色红梅。那是她【胭脂画血梅】技成时,以心血魂灵凝就的印记,是栖心阁最后的不屈象征,亦是此刻灰白死寂中唯一的亮色。

就在她目光触及血梅的刹那——

嗡!

心口上方的玉佩碑,核心深处那被暗红星图镇压的、属于江屿最本源的守护意志印记,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这悸动并非源于星图的力量,而是仿佛受到了某种遥远而微弱的……呼唤!一股源自血脉深处、极其缥缈却又无比熟悉的温暖气息,如同投入冰湖的一颗微小火星,瞬间穿透了玉佩碑内死寂星图的层层封锁,微弱地触及了苏雅与玉佩碑相连的意识!

“江…屿?”苏雅枯竭的嘴唇无声翕动,熔金的眼瞳猛地收缩!

这感觉……这感觉!如同十年前那个雨夜初遇时的心悸,如同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玉佩残留的温度!虽然微弱到几乎消散,却清晰无比!

但这怎么可能?!玉佩碑已彻底化为死寂星墓,江屿的意志应与那些时之砂一同被冻结才对!这呼唤从何而来?!

几乎在这悸动与呼唤感出现的同一时间——

领域外,那株冰雪雪梅,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巨大的花瓣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簌簌……

极其细微的冰晶碎屑,从颤动的花瓣边缘剥落。

紧接着,一点微弱得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却蕴含着奇异生机的淡金色光点,如同萤火,竟从血梅颤动的花蕊深处,缓缓飘了出来!

这光点飘离血梅的瞬间,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骤然变得明亮了一丝!它无视了领域的壁垒,如同归巢的倦鸟,带着一道极其微弱的淡金色光痕,径直朝着苏雅心口的玉佩碑飞来!

光点触及暗红碑面的刹那——

滋!

如同滚烫的金水滴入冰冷的铁水!玉佩碑表面那凝固火山岩般的暗红光泽,竟被这一点微小的金光灼开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孔洞!金光毫无阻碍地穿透碑体,瞬间没入核心深处,精准地投向那刚刚悸动过的、江屿残存的守护意志印记!

轰!!!

玉佩碑内部,那幅死寂冰冷的暗红星图,在这一缕微弱金光的注入下,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石子!

整个星图猛地一滞!核心天枢位那点妖异的朱砂红光芒剧烈闪烁!无数断裂、混乱、散发着湮灭气息的星轨,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物”狠狠刺痛,骤然绷紧、扭曲!一股更加强烈的混乱与排斥之力在碑内爆发,试图将这点金光连同它触及的守护印记一同碾碎!

“噗——!”苏雅如遭重击,身体再次剧烈痉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玉佩碑的震荡直接反馈到她的灵魂,剧痛几乎让她昏厥!

然而,就在这狂暴的排斥与混乱中,那缕微弱金光触及江屿守护印记的瞬间——

**【技抵·肆佰贰拾陆·梅魄聆心·引遗响】!技起!源于冰雪血梅感应玉佩碑内江屿守护意志的微弱悸动,自发分离蕴藏的一缕梅魄精粹(技起),成于此缕精粹无视碑体死寂之力阻隔,精准注入江屿守护意志印记(技成)!目标——短暂唤醒并强化守护意志印记,使其在死寂星图镇压下发出更清晰的“存在回响”,向外传递坐标与呼唤(技现)!技行中!**

嗡——!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坚韧、带着强烈“存在感”的意志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悍然穿透了玉佩碑内部死寂星图的封锁,穿透了暗红碑体的阻隔,朝着四面八方,朝着这片被灰白死寂笼罩的废墟之外,朝着更广阔却同样被风雪肆虐的天地,猛烈扩散开去!

这波动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江屿时空守护者的独特烙印、栖心阁十年守望的执念坐标、以及此刻玉佩碑被死寂星图锁定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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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禽朝星】

栖心阁废墟百里之外,一座被厚厚冰雪覆盖的破败山神庙。

庙宇早已倾颓大半,残存的梁柱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屋顶,寒风裹挟着雪沫从巨大的破洞中灌入。庙内一角,几块残破的木板勉强拼凑成一个避风的窝棚,棚外散落着几个空瘪的粗布口袋和几根磨得发亮的骨哨。

窝棚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她裹着一件由各种羽毛杂乱缝缀而成的“百衲衣”,裸露的手脚冻得通红发紫,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唯有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如同点漆的寒星,警惕又灵动地扫视着庙外呼啸的风雪。她是阿雀,一个无家可归,却天生能与鸟类沟通的流浪儿。

几只羽毛凌乱的麻雀和一只翅膀带伤的灰斑鸠,瑟缩在她身边,依靠着她单薄身体散发的微末热量。

阿雀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干草和破布包裹的、巴掌大小的鸟巢。鸟巢里,几枚小小的鸟蛋在严寒中微微滚动。这是她拼死从即将被雪压塌的树梢上救下的最后希望。

“冷…好冷…”阿雀牙齿打着颤,小小的身体缩得更紧,试图用体温温暖怀里的鸟蛋。身边的麻雀发出微弱无力的啾鸣。

就在这绝望的冰冷中——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召唤与坐标信息的意志波动,如同温暖的潮水,毫无征兆地穿透呼啸的风雪,瞬间席卷了整个破庙,也淹没了蜷缩的阿雀!

阿雀猛地抬起头,乌黑的眼瞳骤然睁大!怀里的鸟巢中,那几枚冰冷的鸟蛋,在这股意志波动的扫过下,竟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沉睡的生命被强行唤醒!

同时,她脑中那些原本混乱、微弱的鸟类意念——麻雀的恐惧、斑鸠的痛苦、以及更远处风雪中无数禽鸟濒死的哀鸣——在这一刻,被这股宏大而清晰的意志波动彻底覆盖、串联、点燃!

一个清晰无比、带着无尽悲伤与守护渴望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这声音指向一个方向——栖心阁废墟!指向一个存在——玉佩碑!指向一个请求——呼唤生机!

“栖…心阁…玉…碑…”阿雀喃喃自语,乌黑的眼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她不懂什么意志波动,但她听懂了这个来自万鸟之灵深处的、最本能的呼唤!那是能救活怀中鸟蛋、能拯救风雪中无数同类的唯一希望!

“鸟儿…鸟儿们!”阿雀猛地从窝棚里站了起来,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用草绳穿着的、一枚古朴的、刻着奇异飞禽纹路的骨质短哨!

**【技抵·肆佰贰拾柒·百禽朝星·聆心引】!技起!源于阿雀天生鸟灵体质接收到玉佩碑发出的【梅魄聆心·引遗响】意志波动(技起),成于此波动激活其怀中濒死鸟蛋生机,并与她灵魂深处沟通万鸟的本能天赋产生强烈共鸣(技成)!目标——以自身为媒介,将玉佩碑的呼唤坐标与守护渴望,转化为所有飞禽可感知的“朝星之引”(技现)!技行中!**

阿雀将骨哨狠狠含入口中,用尽全身力气,鼓动冻僵的腮帮,吹响了它!

“呜——哩哩哩哩——!!!”

尖锐、高亢、穿透力极强的奇异哨音,完全不同于任何人类乐器,如同某种古老神鸟的悲鸣,瞬间刺破了山神庙呼啸的风雪,朝着无垠的灰白天穹激荡而去!

这哨音并非物理声波,而是阿雀以鸟灵体质为引,将玉佩碑传递来的意志波动,转化成了所有飞禽灵魂深处都能共鸣的“心引之音”!

哨音响起的刹那——

奇迹发生了!

山神庙周围,那些被埋在雪下、早已冻僵的鸟雀尸体,毫无动静。但百里、千里之外,在雪原的缝隙、在尚未完全冻结的河谷、在背风的崖壁洞穴深处……无数在死寂风雪??苦苦挣扎、奄奄一息的飞禽——麻雀、山雀、云雀、燕子、甚至几只翎羽黯淡的鹰隼——它们的身体猛地一震!

原本黯淡无光、充满死气的眼瞳中,骤然亮起了一点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芒!那哨音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那“朝星之引”如同血脉深处的召唤,瞬间点燃了它们残存的所有生命之火!

“啾——!”

“唧——!”

“唳——!”

无数或微弱或清越的鸟鸣声,从这片死寂大地的各个角落响起,起初零零星星,转眼便汇聚成一片越来越响亮的、充满决绝生机的潮汐!

呼啦啦啦——!

遮天蔽日的羽翼破雪之声响起!

无数飞禽,大的、小的、彩羽的、灰羽的,如同听到了冲锋的号角,从藏身的雪窝、洞穴、冰隙中奋力钻出!它们无视了刺骨的寒风,无视了体力的极限,拍打着沾满冰凌的翅膀,如同亿万支离弦之箭,朝着同一个方向——栖心阁废墟,朝着玉佩碑所在的位置,悍不畏死地汇聚、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