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梅暂寄残砂稳,残烬同燃众生辉。**
**白发三千悲尽染,寒雪落处玉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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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砂逆涌:白发守碑】
白发如雪,刺痛了叶书的眼。
他看着苏雅那瞬间褪尽墨色、铺散如霜的长发,看着那焦黑如炭、死气弥漫的右臂,还有她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却依旧死死盯着玉佩的侧脸,一股混杂着无尽悲怆与滔天怒火的情绪在胸腔中猛烈冲撞。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牙龈咬得咯咯作响,脚下磐石领域的光芒随着他的情绪剧烈波动!
“掌柜!”叶书嘶吼,声音沙哑破碎,“停下!你会……”
“闭嘴!”苏雅猛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甚至没有转头看他一眼,熔金的眼瞳依旧死死锁定玉佩核心。满头白发无风自动,映衬着她染血的容颜,凄厉而绝艳。“撑住你的领域…叶书…这是…命令!”
她的声音因为剧痛和虚弱而断断续续,但那“命令”二字,却如同烙印,狠狠砸在叶书心头。这是栖心阁掌柜的命令,是守护栖心阁“心”的命令!叶书赤红的虎目圆睁,血泪混着汗水滚落,最终化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喏——!”他不再言语,将所有的悲愤与不甘,连同最后一丝生命力,狠狠压入脚下的磐石领域!领域壁垒再次凝实了几分,死死顶住外围灰白死寂的侵蚀。
苏雅的目光穿透那一点顽强燃烧的梅魄精粹,穿透万千由众生残留意念滋养的金红丝线,死死钉在那些被丝线缠绕、却依旧在缓慢、持续崩解湮灭的时之砂颗粒上。
延缓……仅仅是延缓。如同用细沙去堵塞决堤的洪水,徒劳而悲壮。
众生残烬之力汇入金红丝线带来的“稳固感”,正在随着废墟中残留意念的飞速消耗而减弱。她指尖的梅魄精粹,光芒也正随着她生命本源的枯竭而一点点黯淡。白发,便是这枯竭最触目惊心的宣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她的思维在剧痛和绝望中疯狂转动。虚海归途的凶险画面、玉佩光焰燃烧的轨迹、梅魄心印的本质、江屿最后传递的意志碎片……无数信息碎片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
燃烧时之砂……归途不定……相见成毒……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炸裂的惊雷,骤然劈开了迷雾!
**逆流!**
既然江屿现身需要燃烧时之砂,那么……如果强行逆转这个过程呢?!不是阻止时之砂的崩解湮灭,而是……将这个过程本身,转化为一种力量!一种锚定他、甚至……反向召唤他的力量?!
这念头过于匪夷所思,违背了她所知的时空法则!但此刻,绝境之中,任何一丝可能都是救命稻草!她熔金的眼瞳深处,那点源于守护的不灭星火,再次爆发出不顾一切的炽芒!
没有时间犹豫!在梅魄精粹和金红丝线彻底耗尽之前,必须孤注一掷!
**【技抵·肆佰贰拾·时砂逆涌·唤归痕】!技起!源于苏雅对江屿燃烧时之砂本质的顿悟及逆转湮灭过程的疯狂构想(技起),成于燃烧最后残存魂力与本源精血,引动指尖梅魄精粹与缠绕时之砂的金红丝线共鸣,强行扭转湮灭之力流向(技成)!目标——以湮灭为引,以梅魄为匙,以众生残烬为柴,强行贯通时空壁垒,反向锚定江屿即将消散的时间线,召唤其意识或残魂投影降临(技现)!技行中!**
“江屿——归——来——!!!”
苏雅白发狂舞,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泣血灵魂的尖啸!随着这声尖啸,她焦黑右臂上最后一点血肉生机轰然燃烧!化作一股惨烈无比的血色洪流,混合着她仅存的魂力,狠狠注入指尖那一点梅魄精粹!
轰隆——!
这一次,是真正撼动时空的轰鸣!
玉佩核心,那些被金红丝线缠绕、正在缓慢湮灭的时之砂颗粒,在苏雅这股决绝力量的冲击下,猛地剧烈震颤起来!湮灭的过程并未停止,但湮灭产生的、原本该归于虚无的冰冷能量,却被梅魄精粹和万千金红丝线强行扭转了流向!
滋滋滋——!
金红色的丝线瞬间变得刺目无比,如同烧红的烙铁!丝线疯狂抽取着湮灭产生的能量,如同导火索,将这狂暴的力量导入梅魄精粹!精粹的光芒不再是温润的亮,而是变成一种刺眼欲盲的炽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时空错乱与湮灭气息的磅礴吸力,以玉佩为核心骤然爆发!这股吸力无视了叶书的磐石领域,穿透了栖心阁的废墟,甚至搅动了领域外呼啸的风雪!
咔嚓!
叶书脚下的磐石领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裂响!领域的光芒急剧闪烁!叶书闷哼一声,七窍中都渗出血丝!他死死支撑着,明白此刻领域若碎,苏雅这疯狂的举动立刻就会遭到反噬,万劫不复!
玉佩核心的炽白光团剧烈扭曲、膨胀!一个微小的、边缘闪烁着湮灭电弧的时空漩涡,在光团中心艰难地形成!漩涡之中,光影疯狂变幻,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现又湮灭——那是江屿时间线崩塌过程中散逸的碎片!
苏雅的白发在吸力中狂舞,焦黑的右臂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粉碎。她的意识在巨大的能量冲击和反噬下摇摇欲坠,熔金的眼瞳死死盯着那时空漩涡!
就在她灵魂之火即将彻底熄灭、梅魄精粹的光芒也达到极限、即将被湮灭能量撑爆的前一瞬——
漩涡中心疯狂变幻的光影,猛地定格!
一只苍老、枯瘦、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的手,带着一种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疲惫与沉重,缓缓地、艰难地……从漩涡中心探了出来!
这只手,并非实体,而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投影。它颤抖着,指尖凝聚着一点微弱却无比熟悉、让苏雅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意志核心——那是属于江屿的、最本源的时间守护者印记!
手的目标,无比明确——伸向苏雅那点着玉佩、燃烧着梅魄精粹的焦黑食指!
在两者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
轰!!!
玉佩核心的炽白光团连同那时空漩涡,如同超新星般猛烈爆发开来!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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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梅绽:白发守碑人】
无法形容的强光爆发,如同宇宙初开的刹那,瞬间吞噬了整个磐石领域,也吞噬了苏雅和叶书的身影。
没有声音。绝对的死寂。
光芒持续的时间仿佛永恒,又仿佛只有一瞬。
当强光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领域内的景象重新浮现。
苏雅依旧保持着点指玉佩的姿势,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她焦黑的右臂自手肘以下,连同那燃烧的梅魄精粹,在刚才那终极爆发的冲击下,彻底化为了飞灰,消失不见。断臂处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片焦糊的死寂黑色。心口上方的玉佩,光芒彻底黯淡下去,核心处那一点炽白爆发点留下了一个细小的、边缘焦黑的孔洞,孔洞周围布满了新的、蛛网般的裂痕。时之砂崩解湮灭的悲鸣彻底消失了,玉佩如同耗尽了一切力量,陷入最深沉的死寂,连灰败侵蚀的迹象都暂时停滞了,仿佛一块真正的顽石。
叶书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撑着磐石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沫。领域壁垒布满了裂痕,光芒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范围缩小到仅能勉强覆盖他和苏雅身周不足一米之地。领域外,风雪似乎也被刚才的爆发震慑,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死寂,再次笼罩。
失败了吗?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断臂,白发,耗尽众生残烬……最终只是换来玉佩更加彻底的沉寂?
叶书绝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僵立不动的苏雅。
苏雅的白发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依旧低着头,目光似乎凝固在心口那沉寂的玉佩上。叶书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一滴晶莹的液体,从她低垂的下颌处滑落,滴在冰冷的磐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那滴液体,在领域微弱的光芒下,折射出一点熔金的色彩。
是泪。
就在这滴熔金之泪落地的瞬间——
异变,无声降临。
领域内,那些飘落的、冰冷的灰白雪片,在接触到苏雅满头白发的刹那……变了。
雪,依旧是雪。
但雪片的颜色,却不再是灰白的死寂。
而是……一点、两点……无数点……如同被无形画笔点染般,晕开了淡淡的、温柔的……胭脂红!
红梅的颜色!
这些晕染了胭脂红色的雪片,并未融化,反而如同拥有了生命,围绕着苏雅静止不动的白发,轻柔地盘旋、飘舞。一点,两点……越来越多!顷刻间,在苏雅身周,在死寂的磐石领域内,在叶书震撼的目光中,下起了一场无声的、凄美绝伦的……胭脂雪!
这场胭脂雪,轻柔地覆盖了苏雅失去手臂的焦黑断口,抚平了那狰狞的死寂黑色,留下一片温润的、如同新雪覆盖的平整。雪片落在她染血的素白旗袍上,并未浸湿布料,反而如同融入了纹理,让那素白之上,悄然绽放出一朵朵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血色红梅!从心口蔓延至衣摆,如同将她的守望与牺牲,铭刻成永不褪色的纹章。
最终,无数的胭脂雪片,温柔地、执着地,飘向苏雅心口上方那彻底沉寂的玉佩。
雪片无声地融入玉佩那布满裂痕的躯壳,融入那个焦黑的孔洞。
没有惊天动地的变化。玉佩依旧沉寂。
但是,当最后一片胭脂雪融入其中——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无尽岁月沧桑与深沉眷恋的嗡鸣,从玉佩最深处传来。
玉佩表面,那些交错狰狞的裂痕缝隙中,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温润玉光,如同沉睡亿万年的星辰苏醒,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重新亮了起来!
这光芒不再炽烈,不再代表通道或燃烧的力量,而是沉淀的、内敛的、如同大地般厚重安定的——守护之光!
光芒映照下,苏雅心口处,那半枚玉佩的形状似乎也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改变。边缘的棱角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磨平、温润,整体形态……更像是一块小小的、饱经风霜的……碑。
一块守护之碑。
与此同时,苏雅低垂的头颅,微微动了一下。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满头白发如雪,映衬着一张苍白到透明、却因那悄然绽放的胭脂血色梅花而显得凄艳绝伦的脸庞。熔金的眼瞳中,不再有惊惶、绝望或疯狂,只剩下一种历经万劫、归于死寂后的……极致平静。
那平静之下,是比深渊更深沉的悲伤,也是比磐石更坚定的决绝。
她的目光,越过沉寂的玉佩,越过飘舞的胭脂雪,望向领域外那被风雪彻底埋葬的栖心阁废墟。
风雪不知何时已彻底停歇。
废墟之上,灰白的死寂冰晶覆盖一切,如同巨大的坟茔。
在那坟茔的最高处,一株由冰雪凝结而成的红梅,却傲然绽放于死寂的废墟之巅。梅枝虬劲,红瓣如血,在灰白的世界中,是唯一的亮色,也是唯一的墓碑。
苏雅熔金的眼瞳,倒映着废墟之巅那株冰雪红梅,也倒映着心口玉佩散发的温润碑光。
她缓缓抬起仅存的左手,没有去看焦黑的断臂,也没有触碰心口的玉佩碑。染血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轻轻拂过自己胸前旗袍上,那一朵刚刚绽开的、离心脏最近的血色梅花纹路。
指尖冰凉,纹路温热。
一滴熔金之泪,无声滑落,滴在血色梅花之上,晕开一小片悲怆而温暖的光晕。
风雪废墟埋忠骨,磐石孤域守残身。
胭脂化雪梅映血,玉碑初成光微温。
青丝尽染三千雪,独臂空余半缕魂。
抬眸处——
寒碑立雪,白发守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