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喜悦在指挥中心内持续了片刻，但很快便被更加严谨的收尾工作所取代。极限测试的成功固然振奋人心，但也暴露和验证了系统在超负荷状态下的各种极限参数和潜在压力点，这些数据的分析比对至关重要。
“各单元注意，试验主体科目全部完成。现在进入数据深度采集与系统冷却维护阶段。”羊羽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现场的欢呼，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工作状态，“监测组，严密监控聚变堆降载过程，记录所有热力学参数。激光器组，执行标准冷却程序，注意梯度降温，避免热应力损伤。回收组，尽快打捞有价值靶标残骸，进行现场分析。”
命令一道道下达，庞大的试验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虽然主要测试结束，但后续工作依然繁重。技术人员们埋首于控制台，开始海量数据的初步筛选和备份；工程人员则开始远程操控各类保障设备，确保“探索一号”及其上的“龙脉”系统平稳过渡到休整状态。
周局长站起身，与杨稼轩院长、李国栋书记低声交流了几句，脸上带着满意的神色。“老杨，看来咱们这把‘剑’，磨得比想象中还要锋利啊。”周局长感慨道。
杨院长扶了扶眼镜，眼中闪烁着技术狂人的光芒：“是啊，老周。能量转换效率和光束控制精度超出了预期，特别是自适应光学系统在水下的补偿能力，给了我们很大惊喜。这些数据，够我们消化优化好一阵子了。‘龙脉’的潜力，恐怕还不止于此。”
李书记则更关注实用性：“实战意义重大。这种精准、高效、几乎即时抵达的打击方式，对于应对突发性、高机动性威胁，尤其是像上次那种生物灾难，提供了不可替代的解决方案。后续的装备化和部署规划要加速了。”
周局长点头表示同意，随即看向羊羽和林夕：“羊羽，林夕，后续的详细分析报告要尽快拿出来。特别是极限测试的数据，要逐帧分析，找出任何微小的异常或可优化点。”
“明白。”羊羽和林夕同时应道。
林夕已经开始在她的控制台上调取极限射击前后的高频数据流，与理论模型进行快速比对，秀眉微蹙，似乎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需要深究的信号波动。
琼斯博士站在观摩区，内心受到的震撼久久难以平复。他亲眼目睹了一种纯粹能量武器的可怕效能与惊人精度，从超远距离狙杀到水下打击，从多目标拦截到外科手术式切割，这种武器的多功能性和可控性，与他曾经参与研制的、依靠生物基因不稳定性与掠夺性来制造毁灭的生物兵器，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比。后者更像是一种不可控的、肮脏的、充满不确定性的瘟疫，而前者，则是冰冷、精确、受绝对意志支配的天罚。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林夕所说的“守护的盾与精准的剑”的含义，也对风域湖所拥有的科技实力有了更具象、更敬畏的认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加密U盘——那里有他凭记忆初步整理出的部分技术框架，原本以为自己掌握的已是前沿，此刻看来，不过是坐井观天。
数小时后，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大海被夜幕笼罩，但试验海域依旧灯火通明。大部分数据初步采集完毕，“探索一号”在几艘护卫艇的簇拥下开始返航。指挥中心内的紧张气氛缓和下来，技术人员们开始轮换休息，空气中飘起了咖啡和简餐的香气。
羊羽终于从指挥席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走到林夕身边：“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
林夕指着屏幕上一条几乎被淹没在噪声中的能量反馈曲线：“极限功率发射后的千分之一秒内，能量输出有极其微弱的、非设计预期的振荡衰减，频率非常高。可能是超负荷导致能量回路产生了某种极高频的谐振，虽然系统自身阻尼很快将其抑制了，没有造成后果，但需要搞清楚机理，避免未来在特定条件下被放大引发风险。”
羊羽仔细看着那放大后才能看清的微小波动，点头：“嗯，这种细节绝不能放过。分析清楚，写入报告，作为后续迭代优化的重点之一。”
这时，周局长也走了过来：“辛苦了。试验非常成功，意义重大。你们俩先回去休息吧，详细报告不急于一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羊羽和林夕确实感到了疲惫，尤其是精神高度集中后的松弛感袭来。他们没有推辞，向周局长和几位领导告辞后，并肩离开了指挥中心。
回到船上的休息室，羊羽拉着林夕的手，夜风带着海水的微凉，吹拂着他们的面庞，
“今天‘龙脉’的表现，让我更有底气了。”羊羽望着漆黑的海面，缓缓说道，“面对KL海沟余势力的窥伺，我们手里必须要有足够分量的筹码。”
林夕将头轻轻靠在羊羽肩上：“科技是力量，但如何运用这股力量，才是关键。‘龙脉’可以成为守护神，也可能变成毁灭者。就像我的论文，旨在分享知识促进合作，却也引来了觊觎的目光。”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一些，“今天试验时，我一直在想，我们掌握的力量越强，肩上的责任就越重。”
“我明白。”羊羽握住她的手，力度沉稳而可靠，“所以更需要我们守住本心，明确目标。力量本身无善恶，但我们有。守护你想守护的秩序与生命，这就是我的目标，也是风域湖存在的意义之一。”
他转过头，看着林夕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你的论文已经引发了全球范围的关注和讨论，这是阳谋，是争夺话语权和道德制高点。而‘龙脉’这样的利器，则是我们确保这盘棋能按我们意志下下去的底牌。明暗结合，刚柔并济，才能应对未来的风浪。”
林夕点了点头，心中因为试验成功和潜在威胁而产生的纷乱思绪渐渐平复。羊羽总是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最坚定的支持和最清晰的方向。她相信他，也相信他们共同选择的道路。
“对了，”羊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关于琼斯博士，你怎么看？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这次试验的观摩。”
林夕思考了一下，谨慎地回答：“他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提供的思路确实加快了我们的研究进度。合作态度目前看来是真诚的，对过去的反思也显得深刻。特别是今天，他看试验时的眼神，那种纯粹的科学家对尖端科技的震撼和求知欲，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