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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经纬之间的战场(1 / 2)

锦城中级人民法院第三法庭内,空调发出细微且持续的嗡鸣声,仿佛在为即将展开的激烈交锋低声铺垫。羊羽坐在被告席上,神色镇定,他下意识地调整着衬衫袖口,那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实则是在舒缓内心那一丝紧绷。他的目光扫过对面律师席,周氏集团法务团队正严阵以待。为首那位梳着油亮背头的首席律师,正与日本大塚株式会社的代表低声交谈,两人嘴角微微上扬,挂着自信且志在必得的微笑,那笑容里透着对这场诉讼胜利的笃定。

“紧张吗?”林夕轻声询问,声音虽轻,却在这略显压抑的法庭内清晰可闻。今日的她,罕见地身着正装,藏青色的西装剪裁得体,内搭的丝巾上织着几乎难以察觉的加密纹样——这是他们昨晚通宵达旦刚完成的防伪标识,凝聚着他们的心血与智慧。

羊羽微微摇头,他的指尖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上的金属箱,那沉稳的节奏仿佛是他内心的鼓点。箱子里存放着至关重要的物件:蜀锦传承大师黄山谷实验室笔记的原件,还有从旧织机暗格里寻得的三张已然发黄的草图。当法警引导陪审团入席时,羊羽的余光注意到旁听席最后一排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星教授戴着一顶鸭舌帽,刻意压低的帽檐下,神色略显紧张,怀里紧紧抱着公文包,仿佛那里面装着关乎一切的秘密。

“全体起立。”审判长那庄严肃穆的声音在法庭内回荡,让羊羽迅速收回视线。这位以擅长审理知识产权案件而闻名的女法官,此刻正微微皱眉,专注地翻阅着面前的案卷,她的眼镜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反射出的微光在案卷上闪烁。

周氏的律师如同蓄势已久的猎手,率先发难:“法官大人,我方所提供的证据清晰无误地表明,被告所谓的纳米涂层技术,实际上是抄袭自我方客户早在1997年就已成功研发成型的蚕丝蛋白防护膜技术。”说着,他熟练地操作设备,投影出一组数据对比图,图上的数据被精心高亮标注,“二者相似度超过90%,而时间上,我方整整早了二十年。”

羊羽凝视着屏幕上那被特别标注的日期——1997年3月12日。那页笔记的影印件确实出自黄山谷之手,然而,他敏锐地察觉到,角落的太极图似乎与记忆中的有所不同,比原本多了一道微妙的弧线。这细微的差异,或许就是解开这场纷争的关键。

“被告方?”法官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平静地望向羊羽。

羊羽沉稳地起身,却在不经意间膝盖撞到了桌底,这一瞬间的小失误,并未影响他的从容。他打开金属箱,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紫砂杯碎片,那碎片仿佛承载着岁月的重量。“请允许我先展示这个。这是黄山谷先生生前最常用的茶具,碎片上的茶渍成分与笔记纸张上的完全一致。”他将碎片递给法警,声音坚定,“我们委托刑侦技术科进行了严谨的鉴定。”

法庭内顿时响起一阵骚动,人们交头接耳,对这突如其来的证据充满好奇与猜测。周氏的律师猛地站起身,情绪略显激动:“这与本案毫无关联!”

“恰恰相反。”羊羽神色冷静,他点击遥控器,屏幕上的画面瞬间切换成紫外线扫描图,“真正原始的笔记在茶渍覆盖处,会显现特殊的荧光标记。”他熟练地放大那个太极图,“而周氏提供的版本,”——画面随即切换成对方提交的证据——“这个加密标记却消失了。”

审判长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你是说证据被篡改?”

“不仅如此。”林夕突然站起身,步伐坚定地走到投影前。她伸出指尖,精准地点在日期位置,声音清晰而有力:“黄山谷先生习惯用‘7’字带钩,但这里的‘1997’明显是后期描摹的。”她紧接着调出高校档案馆提供的借阅记录,展示在众人面前,“更重要的是,这份笔记真正的撰写时间是2005年,当时黄山谷在研究...”

大塚的代表听到此处,突然用日语急促地说了些什么,神色变得极为紧张。周氏律师的脸色瞬间骤变,仿佛被击中要害。羊羽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毫不犹豫地乘胜追击:“我们申请当庭验证笔记真伪。锦城大学艺术系保存着黄山谷教授全部研究日志的原件。”

法官神色凝重,敲响法槌:“休庭一小时,本院将调取比对证据。”

随着法官的声音落下,人群如潮水般退去。羊羽看见陈星教授正脚步踉跄地奔向被告席,神色焦急。老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块折叠的织物,展开后,露出奇特的紫色花纹,那花纹仿佛带着神秘的力量。“小夕,我终于想明白了!黄山谷当年研究的根本不是纳米涂层,是...”

“茜草染紫的固色工艺。”林夕接过话头,她的手指轻轻触碰到织物边缘的编码,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坚定,“他在模仿唐代蜀锦的耐光性。”

羊羽像是受到某种指引,突然抓住那块布料,对着光线缓缓转动。在特定的角度下,织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网格状纹路——与黄山谷草图上的结构完全一致。这一刻,仿佛时间都为这惊人的发现而停滞。

法庭外的走廊上,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们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般迅速围拢过来,闪光灯此起彼伏。羊羽护着林夕和陈星教授,艰难地挤进休息室,随后反锁上门,这才长舒一口气。

“老师,您怎么突然...”林夕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陈星教授打断。陈教授颤抖着从内衣口袋掏出一沓泛黄的纸页,最上面那张赫然标着《蚕丝蛋白复合二氧化钛光稳定性研究》。

“黄山谷教授当年找我讨论过这个。”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指着一段模糊的字迹,眼神中满是回忆,“他怀疑明代工匠在染织时加入了某种矿物粉末,但始终没找到确切配方。”他又翻出一页学生实验报告,“直到去年新疆出土那些残片,我才发现秘密在...”

然而,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卓玛那急切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快开门!大塚的人正在停车场拦截高校送证据的车!”

羊羽听闻,毫不犹豫地夺门而出。在走廊尽头,几个穿黑西装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边跑边迅速拨通法警电话,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周氏的首席律师正挡在电梯前,原本油亮的额头上此刻沁满了汗珠,神色慌张。

“羊总,何必闹到这一步?”律师压低声音,试图劝说,“大塚愿意出价两亿买断纠纷,大家都能体面收场...”

羊羽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屑,他直接按下警报铃。在刺耳的警铃声中,他冷笑一声:“告诉你的日本客户,他们偷走的纹样里藏着致命错误。”他亮出手机照片,放大一件被拆解的“东方绮梦”织物内层,“每个传承人都会在作品暗处织入身份标记,这些新品的内衬全写着‘张氏文斌仿制’。”

律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所有的底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离。这时,电梯门缓缓开启,两名法警押送着高校档案管理员走出来,对方怀里紧紧抱着贴有封条的档案盒,那里面装着解开这场纷争的关键证据。

重新开庭时,法庭内的气氛已然截然不同。审判长面前端端正正地摆着刚开封的原始笔记,而周氏的律师团正手忙脚乱地翻找文件,神色焦虑。

“经比对,”法官推了推眼镜,目光严肃地扫视全场,“原告提交的所谓1997年证据确系篡改。真实日期为2005年,且关键配方比例存在明显差异。”她将目光转向大塚的代表,神色愈发凝重,“更严重的是,本院刚刚收到海关提供的证据,显示贵公司近期出口的织物涉嫌侵犯中国传统工艺美术作品着作权。”

羊羽不着痕迹地看向旁听席。卓玛正静静地擦拭着眼镜,神色平静。

“被告方还有补充证据吗?”法官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