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羊所的《湖畔》是铁骨，林政委的《春天》是柔情，这配合，无敌了！简直是给我们院量身定做的精神图腾！”
“神来之笔！艺术大餐！在实验室泡了一天，满脑子都是晶体结构，看到这两首诗，感觉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
“求问！哪位神仙拍的照？原稿在哪里？想打印出来贴实验室墙上！”
“同求！这必须裱起来！比什么口号标语都提气！”
帖子不断地增加。有人开始逐句解读诗中的意象，有人猜测创作背景，更多人则在反复确认和感叹这诗作出现在自己工作环境里的奇妙缘分。风域湖，这个平日里或许只是研究员们饭后散步匆匆一瞥的所在，因为这两首诗，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精神高度和情感温度。整个科学院内部网络，仿佛被投入了一股强劲而清新的艺术激流，冲刷着那些被公式、数据和实验报告填满的日常。
研究所主楼顶层的办公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渐渐西斜的太阳给城市天际线镀上的金边。羊羽刚结束一个冗长的国际视频会议，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习惯性地拿起私人手机，点开科学院内部通讯App，想看看所里工作群有无新动态。然而，App启动后，首页自动推送的“热门动态”栏里，一个异常醒目的标题和后面跟着的“爆”字图标瞬间攫住了他的目光：
“谁写的《风域湖畔》与《我想为你养一朵干净的春天》？——惊现神作！（阅读量：1.8万+，回复：268）”
羊羽的瞳孔骤然缩缩，心脏猛地一跳。他立刻点开链接。熟悉的诗句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正是他写于那本深蓝色笔记本上的《风域湖畔》，以及林夕那首《我想为你养一朵干净的春天》！照片拍得很清晰，连他笔锋的转折和林夕娟秀的撇捺都纤毫毕现。
一股带着惊愕和被冒犯的怒气瞬间涌上心头。谁？谁如此大胆，竟敢私自翻拍他们的私人文字，还堂而皇之地发到了公共论坛上？他和林夕之间这些带着体温和私密情感的文字，就这样被置于万人目光之下评头论足！他豁然起身，大步走向隔壁林夕的办公室。
几乎在他推开林夕办公室门的同时，林夕也正拿着手机，脸色微沉地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显然，她也看到了那个帖子。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一丝愠怒。
“你也看到了？”林夕的声音还算平静，但紧抿的唇角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将手机屏幕转向羊羽，上面正是那个火热的论坛页面。
羊羽点了点头，眉头紧锁：“谁干的？胆子也太大了！”
“小周！”林夕的声音透过门扉传向外间秘书室，带着一丝平时少有的冷硬，“进来一下。”
门几乎是立刻被推开了。周倩站在门口，脸色微微发白，双手有些局促地交握在身前。她显然也一直在关注那个帖子爆炸性的热度，此刻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不敢看羊羽和林夕的眼睛，低着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林政委，羊所……您找我？”
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光洁的地板上，空气中悬浮的微尘仿佛都静止了。林夕的目光落在周倩略显苍白的脸上，没有立刻说话。羊羽站在一旁，面色沉静，眼神却锐利如刀，审视着门口那个年轻的秘书。
周倩的心跳得像擂鼓。论坛帖子那爆炸性的增长数字如同滚烫的烙印，灼烧着她的神经。她几乎可以想象此刻两位领导心中的震怒。那份被诗歌瞬间打动的冲动早已被巨大的惶恐和后怕取代。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迎向林夕，声音虽低却清晰地承认：“林政委，羊所……那个论坛帖子……是我发的。”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平稳些：“下午整理您二位办公室时，看到笔记本摊开着……上面的诗……我、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觉得写得实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当时脑子一热，没想太多，就……就用手机拍下来，想着这么好的东西，应该让更多人看到……就发到了‘艺术论坛’上。”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嗫嚅，“我……我不知道会引起这么大反响……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做事太鲁莽了。”
她说完，再次低下头，等待预想中的疾风骤雨。
林夕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紧张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的样子，又想起她在工作中一贯的细致勤勉，心中的那点怒意终究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她沉默了几秒钟，办公室里只剩下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背景噪音。
“《风域湖畔》是羊所长写的，”林夕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恢复了惯有的平和，但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另一首《我想为你养一朵干净的春天》，是我写的。”她顿了一下，目光似乎透过周倩，望向窗外那片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风域湖是我们研究院的一部分，它的美，它的精神，如果能被更多人认识、了解、甚至喜爱……倒也不是坏事。”
羊羽这时也走了过来，站到林夕身边。他脸上的严厉缓和了不少，但语气依旧带着领导者应有的严肃：“既然已经这样了，小周，你就去那个论坛上再发一个正式的说明帖吧。说清楚这两首诗的作者是我和林政委，让大家不必再过多猜测。你是做秘书工作的，位置特殊，接触的都是重要信息和领导的私人事务，严谨、细致是第一位的。以后像这样的事情，务必三思而后行，绝不能再发生。”
“是！羊所！我记住了！我马上去发说明帖！”周倩连忙应道，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但脸上依旧火辣辣的。
“好了，好了，”林夕的语气彻底柔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宽慰的笑意，“小周，你也别太紧张，更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事情说清楚就好，去忙吧。”
“谢谢林政委！谢谢羊所！”周倩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两人一眼，正要转身离开这个让她倍感压力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