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没有送客的意思,眼神看向范阳,显然接下来的事情,范先生和朱由校有商议。
“大明赋税半数都要运往边关,可是近年各地灾害频繁,国朝的收入锐减,已经寅吃卯粮入不敷出。边镇已经是大明身上的一颗毒瘤,离不得又除不掉。”
范阳停了停,看向天子,见皇帝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年轻人敢想敢做,素闻你点子多,可有什么建议?”
先生这样问,说明他已经站在皇帝一派,毕竟有朱慈焴在,他只有这一个选择。
“先生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您觉得大明缺粮食或者说大明缺钱吗?”
范阳被问住,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看向天启皇帝。
“哈哈哈,范阳,朕说的没错吧,你这位学生他是不一样的。陆御史,你畅所欲言,无论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朱由校此时心情不是一般的好,说出的话也大气。
陆羽知道今天不说点什么,肯定是走不出皇宫大门。
思索一会儿,娓娓道来。
“建奴地处北方苦寒之地,不论人口、经济还是军事,天然差大明很大一个档次。如果陛下在辽东有暗探,想必应该知道,那里现在的状况。他们为什么要南下,就是快活不下去,没有物资补充,不需要大明主动进攻,他们自己就会崩溃。”
“虽然大明现在日子不好过,但建奴更不好过。据微臣了解,去岁辽东北方就有大旱,冬天又有大寒,牛羊死伤无数。粮食根本不够吃,为了生计这才不断扣边,为的就是粮食和布匹等基础物资。”
“朝廷只要守住蒙古和建奴南下的重要关卡,就可以有效封锁后金的发展,暂时腾出精力处理内政。说到底,打仗打的就是钱粮,如果陛下国库满粮满银,小小建奴根本不够看。所以微臣的想法是,以精兵固守主要城池,同时精简边镇节约开销,将主要精力放在恢复生产上。”
“提高土地的产出,这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也是最要命的东西,饿肚子真的很难有力气和敌人拼杀。最后就是想办法,把税赋收上来。大明这么多年来一直奉行藏富于民,大量的钱粮都囤积在那些士绅大夫手中,留在仓库中发霉,反而需要缴税的普通百姓穷的响叮当。”
因为没有准备,陆羽想到什么说什么,但不说透,总不能无凭无据,直接让皇帝去查抄传说中的八大晋商,抄那些贪官的家?
反正他说完,天启和范先生都在沉思,似乎在回想什么东西。
“朕也知道要增加财政收入,可是难啊。那帮朝臣天天张口闭口就是祖制、礼制,朕寸步难行。”
“魏忠贤就是朕的一种尝试,可惜偏离了方向,只能将错就错。”
朱由校面露难色,作为天子,他却处处受限,世人都以为皇帝好当,只有他知道个中苦楚。
“陛下也想有所作为,可是朝臣心思都不在安邦定国上,如今勾心斗角,排除异己是朝中的常态。那些想做事的人为了自保,也只好明哲保身,不敢有所动作,毕竟真正做事是要得罪人的。”
范阳并没有粉饰太平,直接将朝廷最大的弊病点了出来,这些时日他想了很多办法,都不可行,因为这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是自上而下,牵扯到成百上千人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会动摇国本。
“户部缺钱,甚至内库都已经见底,边关缺饷已成事实,陛下忧不能寐,又不忍给百姓再度增加赋税。”
看到天启的暗示,范先生直接说出实情,此前朝臣已经商议数论,一直没能拿出一个令朱由校满意的方案。这才病急乱投医找上陆羽,因为泰州和金州的现状实在太过于优秀。
“陛下可以直接向士绅和勋贵征税,国难之时,该是他们付出的时候,百姓已经加征数次,他们凭什么袖手旁观。”
陆羽语出惊人,惊的天启和范阳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