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婆回到乌泥泾的第三个清晨,破败的观音庙里透进几缕熹微的晨光。她正用从崖州带回的刻刀仔细修整着一块樟木,忽然听见庙门外传来孩童的惊叫声:妖怪!庙里的婆婆在用邪术!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庙门,看见几个邻家孩童四散奔逃,其中一个不慎跌倒的男孩正惊恐地望着她手中奇形怪状的工具。黄道婆心中了然,这半月来,她栖身的破庙终日传出凿锯之声,乡人早已传言四起,说庙里来了个善使巫蛊的妖婆。
她扶起男孩,拭去他脸上的泪痕,从怀中取出一把椰壳制成的玩偶:婆婆不是妖怪,婆婆是从很远的海岛学艺归来。说着,她引男孩走进庙中,指着地上初具雏形的轧车部件,这是能让织女们不再手痛的宝贝。
当日正午,她将第一台木制轧车搬到庙前空地上。这台轧车以庙中朽木为架,巧妙地用铁杖代替传统的竹辊,两轴相轧,齿牙交错。在乡民们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她将带籽的棉花送入轧车,只见棉籽应声脱落,雪白的棉絮从另一端涌出,不过半个时辰,竟已处理完三斗棉花。围观的织妇们发出惊叹,那个曾经害怕的男孩第一个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触摸着这台神奇的机器。
接下来的日子,破庙成了乌泥泾最热闹的所在。黄道婆又改制出五尺大弓,选用上等檀木为弓身,以南海带回的蜡丝为弦。每当弹棉之时,弓弦震动之声清越悠扬,如环佩相鸣,远传数里。最令人称奇的是那架三锭脚踏纺车,老织妇赵氏在试用时激动得老泪纵横:老身织布五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神工!一日之工可抵往日旬月啊!
消息传到里正耳中,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带着乡绅们亲至破庙考察。一进庙门,众人便被墙上悬挂的《崖州技法图》所震撼。这幅用矿物颜料绘制的长卷,详细展示了黎族纺织的精髓:错纱之法若星斗罗列,经纬交错间暗合天象;配色之道如霞染云天,七色相谐而又层次分明;综线提花分二十八式,对应星宿运转;挈花纹样含四季百卉,尽显造化神工。
里正抚摸着图上精致的纹样,不禁热泪盈眶:此乃天赐乌泥泾的祥瑞啊!当即下令让出自家祠堂作为工坊,并命子弟拜师学艺。
新建的木棉坊很快成为松江府最负盛名的纺织工场。黄道婆将崖州技艺与江南特色相融合,创造出独特的乌泥泾法。她教导织女们之术,使经纬线的排列如星宿运转般井然有序;传授之道,让布匹的色彩过渡如朝霞暮霭般自然和谐。她还根据江南常见的花卉纹样,创制出梅兰竹菊四季纹、渔樵耕读四民图等新颖式样。
每日拂晓,木棉坊内便响起整齐的织机声。上百架经过改良的纺车同时运转,三锭齐转的嗡嗡声与檀木弓的鸣响交织成独特的乐章。坊中最年长的织妇钱氏,如今已能日织三丈细布,她常对年轻织女们说:从前十指剥茧抽丝,终日不得温饱;如今得黄师传授神技,一日所得可抵往昔旬月。
黄道婆特别在工坊东厢设授艺堂,将黎族的二十八式提花法分解传授。她根据学徒的资质,分设初识经纬通晓提综精于纹样三等,每三月考核一次。最用心的学徒周氏,不到一年便掌握了全部技法,还能创制新样,她织造的莲塘乳鸭图被松江知府选为贡品。
至元三十三年春,木棉坊已是声名远播。来自苏州、杭州的商贾专程前来订购乌泥泾布,这些布匹因纹样新颖、质地优良而价比丝绸。曾经贫困的乌泥泾,如今已是机杼之声,昼夜不绝,乡中女子皆以习艺为荣。
这日黄昏,黄道婆独自站在祠堂后的高坡上,望着鳞次栉比的织户人家,听着此起彼伏的机杼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夕阳的余晖洒在她斑白的鬓发上,三十多年的漂泊、半辈子的求索,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她知道,这场发端于破庙的技术革新,正在改变着千万织女的命运,而更深远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暮色渐深,木棉坊的灯火次第亮起,远远望去,恍如夜空中璀璨的星河。在这片星火之间,黄道婆仿佛看见了江南纺织业更加辉煌的明天。
尊重历史资料和史书记载,扩写一下着名人物黄道婆的故事章节,不少于2500字:第五回千梭织就云裳变四乡传习衣被暖
大德四年,松江知府巡行至乌泥泾,见村坊间“闻巷机杼声,比户悬锦帛”。黄婆婆指导乡民制“经架”“拨车”,教“线缕铺印法”,使染色不褪。所创“乌泥泾被”以紫白纬线织折枝团凤,商贾贩至大都,一床值银数两。
时有嘉兴富户窃其技艺,她反赠《织机详要》,笑言:“但求天下寒者暖。”晚年制“织造水转大轮图”,以水力带纺车二十四锭。临终前将黎族织金箔技法传于哑女秀姑,指满天星斗曰:“此乃苍穹之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