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力旋转,整个人腾空飞出,反手一刀刺入机器中枢。机械抽搐几下,沉入黑暗深渊。
他坐在海底喘息,四肢冰冷麻木。系统仍在提醒:【剩余作业时间:6小时12分】
不能停。
他继续沿管道前行,逐一记录每个连接点和阀门编号。途中又发现两个隐蔽排放口,全部录入声呐仪。
十一个小时过去了,意识开始模糊。
眼前浮现出画面——并非记忆,更像是被强行植入的信息。一个声音响起,熟悉而遥远:
“三十年前那批船,也是这么沉的...你不能重蹈覆辙。”
是洪叔的声音。
可洪叔从未到过这里。这是系统在告诉他:这片海域早已被人盯上,几十年来从未真正安宁。
他还记得小时候听老渔民说过,有一年整片渔区绝收,渔民吃了海鲜后呕吐不止,孩子发育迟缓,老人咳血。当时说是赤潮,后来再无人提起。
现在他明白了,那是第一次倾倒核废料。
他摸了摸胸前的防水袋,样本仍在。
还剩三分钟。
他启动返程,缓慢上升。每一寸都异常艰难,肌肉撕裂般疼痛,肺部如火烧一般。但他死死抱着声呐仪,不敢松手。
破水而出时,天刚蒙蒙亮。
他趴在救生筏上,嘴唇发紫,手指无法动弹。远处没有船只,也没有灯光。
他以为无人来接。
这时,海平线上出现一个黑点。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周大海的渔船冲在最前,身后跟着五艘悬挂不同国旗的船只,船身上印有联合国环境署的标志。
无线电传来声音:
“这里是‘清源’行动指挥组,我们已接收加密文件。证据链完整,行动正式展开。”
有人将他拉上船。周大海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你还活着?”
他点点头,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数据传出去了吗?”
“传了。”
周大海笑了,抓起对讲机:“所有人注意,目标船只正在向公海移动,速度十三节,航向东南。准备拦截。”
陈岸靠在舱壁,望着天空。太阳升起,阳光照在脸上,微微发烫。
他轻声说:“这片海...终于有人替我们听了。”
周大海回头看他:“你还想下去吗?”
“不去了。”他说,“这次轮到他们下海。”
对讲机忽然响起:
“报告!发现可疑船只,编号hJ-907,正试图加速脱离领海!船上装载不明重金属容器,初步判断为铀矿运输!”
周大海抓起望远镜,冲向船头。
陈岸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身旁。
远处,一艘大型货轮贴着海面疾驰,船身灰暗,未挂旗帜。
他盯着那艘船,手伸进怀里,触到声呐仪的开关。
“它跑不了。”他说。
海风吹起他的衣角,背后的鳍在晨光中微微发亮,尚未完全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