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远处传来小满的声音:
“哥!你在哪儿?粮站说票过期了,要重新登记!”
他应了一声,从芦苇丛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露水。
刚走出几步,忽然觉得胸口一沉,布包里的鲍鱼不知什么时候松了口,一只滑了出来,掉在泥地上,肉身还在微微收缩。
他弯腰去捡。
指尖刚碰到壳面,却发现那鲍鱼内壳边缘,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像是个倒写的“八”字,又像某种标记。
他皱眉盯着看了两秒。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
有人提前做过记号。
而这标记的位置,正好对着他昨晚藏竹篓的那块礁石。
他猛地抬头,望向滩涂方向。
风刮过水面,吹乱了浮藻,也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站在原地,没再动。
陈岸弯腰捡起那只滑落的鲍鱼,壳面还沾着泥水,肉身微微抽动。
他盯着那道刻痕看了两秒,没说话,只是把鲍鱼重新塞进布包,绑紧了扣在胸口。小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点急:“哥!粮站说票过期了,要重新登记!”
他应了一声,抬脚往村部走。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晒得水泥地发白。村部门口排着队,都是来领救济款的老人和孩子。
赵有德坐在办公桌后头,手里捏着一沓钞票,一张张数得慢条斯理,像是在演戏。他抬头看见陈岸,嘴角一翘:“哟,大忙人来了?等半天了吧。”
“不等。”陈岸走到桌前,“十五块,该发了。”
“哦?”赵有德放下钱,翻开本子,“你这月赶海收成不错吧?东滩那批紫纹鲍,听说你一个人就捞了七八十只?”
“我不知道你说啥。”陈岸声音不高,“我来拿低保金。”
赵有德笑了笑,合上本子:“钱是发了,不过没给你个人。集体统一采购化肥去了,记在你名下。”
“我没申请化肥。”陈岸看着他,“我是低保户,不是生产队。”
“哎哟,还讲起理来了?”赵有德拍了下桌子,“集体利益优先,懂不懂?化肥是为全村人准备的,你家三口人,占一份不多吧?”
旁边几个排队的人低头不语。有人咳嗽两声,没人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