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周?!”
如同紧绷的弓弦骤然松开,屈曲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带着眩晕感的释然猛地冲上头顶!他长长地、几乎是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刚才积压在胸口的浊气和恐慌全部排出。那股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沉重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轻松。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已沁满了冷汗。刚才丘银那副沉重得如同要宣布噩耗的神情,真的把他吓得不轻!
“太好了……太好了!没事就好!”屈曲忍不住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甚至激动地拍了拍丘银的肩膀,“可吓死我了!看你那表情,我还以为……”
他顿了顿,随即又急切地问道:“不过,他们怎么会突然跑到琉周去了?化学宗那边……”屈曲的兴奋稍稍冷却,想起丘银方才的异样,心头又浮起一丝疑虑。
丘银脸上的肌肉似乎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他避开了屈曲探询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沾满尘土的靴尖,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因为……化学宗……遭遇了一些事情。”他停顿了片刻,仿佛在斟酌字句,最终用最简短的陈述道出了那个残酷的事实:“……已经没了。”
“没了?!”
屈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冻结在脸上。他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丘银。虽然他与化学宗并无太深瓜葛,但“一个宗门覆灭”这样的消息,其沉重程度远超想象!更何况,白知诸和柳依是在那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兴奋和追问,在丘银这个亲身经历了宗门覆灭惨剧的人面前,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屈曲脸上的血色褪去,声音也带上了歉意和沉重:“抱……抱歉,丘银。我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看向丘银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一丝无措。
丘银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尽管那笑容里依旧盛满了苦涩和挥之不去的阴影:“没事……真的。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他摆摆手,似乎想将那段痛苦的记忆挥开,但那“很长时间”四个字,却透露出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无力感,仿佛时间并未能真正抚平伤痕。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幂,无声无息地走近了几步。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带着审视的意味,在丘银身上来回扫视,目光尤其在他那身带有朝廷制式特征的、略显破旧却难掩官家气息的服饰上停留了片刻。
“你是屈曲的朋友?”幂的声音清冷,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丘银被幂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点头:“是,晚辈丘银,与屈曲相识于商阳城数学宗招生大会。”
幂微微颔算是回应,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锐利起来:“既是朋友,那我便直问了。你们朝廷的人,为何此时蜂拥而至这蝉族遗迹?”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直刺丘银,“当年蝉族鼎盛之时,朝廷坐视不理,围剿之功未见半分。如今蝉族早已烟消云散,只剩这断壁残垣,你们反倒如嗅到血腥的秃鹫般聚集于此?所图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