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残存的理智!老烟枪!他不仅送来了生路!更是在临死前,用自己的鲜血,在这冰冷的地狱里,为我刻下了最后的指引和警告!
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这至关重要的情报!
“呃啊——!!!”
巨大的悲痛、愤怒、感激和冰冷的决绝,如同熔岩般在胸腔里奔涌!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污水,汹涌而下!
嗡——!
悬浮在半空的青铜罗盘——青冥引路盘——似乎感受到了我灵魂的剧烈波动,那幽蓝的光芒猛地收敛,重新落回我的掌心。入手冰凉沉甸,仿佛握着一段沉重的历史和一条染血的生路。
断龙崖!封魔眼!活尸守石!以身引煞!
前路,是比地狱更深的绝境!
但……没有退路!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青冥引路盘紧紧攥在手中,塞进怀里贴身藏好。冰冷坚硬的触感紧贴着胸膛,与体内那枚微小的镇渊石碎片隐隐共鸣,带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支撑。
目光最后扫过老烟枪那张凝固着不甘的脸庞,扫过水泥壁上那用生命刻下的血字遗言。
“……安息吧……老烟枪……”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你的仇……我记下了!你的路……我接着走!”
我咬着牙,用灰黑沉凝力量强行驱动着残破的身体,从冰冷的斜坡上挣扎着站起。左臂如同废铁般垂着,剧痛依旧,但在青冥引路盘那幽蓝光芒的短暂照耀下,那血符反噬的混乱意志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一丝,至少不再疯狂撕扯灵魂。右肩的伤口在污水中浸泡,麻木而刺痛。蛊毒的阴寒在灰黑力量压制下蛰伏,却如同潜伏的毒蛇。
环顾四周。巨大的废弃处理池如同巨兽的胃袋。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爬上这陡峭的、布满苔藓的水泥斜坡,到达池顶的检修平台。
斜坡陡峭湿滑,对现在的我来说,不啻于天堑。
就在我准备拼死一搏时!
“心灯”的洞察力,如同被无形的手指牵引,瞬间……锁定了……斜坡中部、靠近池壁的位置……一块颜色略深、苔藓覆盖似乎不太均匀的……水泥砖!
那里……似乎……有东西?
强忍着剧痛,手脚并用,如同壁虎般贴着湿滑的斜坡向上攀爬。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冷汗如雨下。终于挪到那块水泥砖前。
右手摸索着。苔藓下……砖缝似乎……比旁边的更宽?而且……边缘有极其细微的……撬动痕迹?!
是老烟枪?!他在这里藏了什么?!
指甲抠进缝隙,用尽残存的力量,狠狠一撬!
咔嚓!
一块活动的、伪装得极好的水泥砖被撬开!露出了后面……一个狭小的、防水的……金属暗格!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
一小叠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厚厚钞票!新旧不一,面额不等,显然是老烟枪多年积攒的“保命钱”!
一个巴掌大小、密封的铝箔包,里面是几支高浓缩的能量棒和净水药片!
一个装着几颗不同颜色药丸的小塑料瓶,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但“心灯”的本能直觉告诉我,其中一颗暗红色的药丸……散发着极其霸道的、透支生命换取短暂爆发力的气息!
还有……一张皱巴巴的、手绘的……下水道及老城区外围的……简易地图!地图上,一个通往城西郊外的废弃泄洪口……被用红笔重重圈出!旁边潦草地写着——“生路!”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老烟枪……他不仅指了前路,更在这绝境中,为我留下了最后的口粮、最后的“底牌”、最后的生路!
将钞票、铝箔包、药瓶和地图小心地收起,贴身藏好。那沉甸甸的份量,不仅是物资,更是老烟枪用生命传递的……最后的遗泽!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腐臭的空气灌入肺腑,却如同注入了新的力量。攀爬!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
手脚并用,指甲在湿滑的水泥上抠出血痕。灰黑沉凝力量榨取着每一丝潜能。跌倒了,再爬起。鲜血和污泥混合,染透了破烂的病号服。
终于!
沾满污血和苔藓的手,抓住了池顶检修平台的金属栏杆边缘!
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上去!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浓重的阴影笼罩!
检修平台很大,布满锈蚀的管道和废弃的阀门。平台边缘,连接着一条更加宽阔、通向黑暗深处的巨大管道。平台另一侧,则是一个通往地面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爬梯。
而就在平台中央!
一个穿着深灰色雨衣、身形瘦削、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正背对着我,静静地……站在那里!
雨衣上沾满了黑色的污泥和绿色的苔藓,甚至还有几处被腐蚀的破洞!兜帽低垂,遮住了面容。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烈的、如同腐烂沼泽般的阴冷蛊毒气息……我死也不会认错!
刺刀!
“狐影”!
他竟然没死!而且……先一步爬了上来!在这里……等着我?!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心脏瞬间沉入谷底!身体因脱力而微微颤抖,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冰冷的现实狠狠掐灭!
“呵……呵……”一个沙哑、冰冷、如同破风箱摩擦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刺刀(狐影)缓缓地……转过身。
兜帽阴影下,露出的那张脸……比之前更加恐怖!苍白得如同死尸,布满了蛛网般凸起的青黑色血管,一些细小的、如同蛆虫般的黑色蛊虫,正在皮肤下缓缓蠕动!一双竖瞳的蛇眼,闪烁着怨毒、贪婪和……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命……真硬啊……小老鼠……”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发黑的嘴唇,舌头尖端竟然分叉,如同蛇信!“血符的味道……不错吧?可惜……太粗糙了……浪费了张疯子那条老狗的精血……”
他一步步,缓缓逼近。每一步落下,都带着粘腻的水声,如同踩在腐烂的尸骸上。浓烈的蛊毒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下水道的恶臭,令人作呕。
“把罗盘……交出来……”他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竖瞳死死锁定着我怀中藏匿青冥引路盘的位置,“还有……老烟狗……临死前……跟你……说了什么……一字……不漏……”
逃?爬梯就在身后不远!但以现在的状态,在他面前攀爬,等于将后背彻底暴露给毒蛇!
战?残躯如槁木,力量枯竭,如何对抗这非人的怪物?!
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再次扼住了咽喉!
然而!
就在这十死无生的绝境!
就在刺刀(狐影)逼近到不足五米的瞬间!
怀中的青冥引路盘……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
嗡——!!!
这一次,不再是幽蓝的光芒!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如同实质的……灰黑色光柱!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眼!猛地……从罗盘中心……那根幽蓝的水晶指针上……冲天而起!
光柱无视了平台的阻隔,瞬间刺破了废弃污水处理厂上方浓重的黑暗!如同在死寂的地狱中……点亮了一座灯塔!
光柱所指……赫然是……西南方向!断龙崖!
与此同时!
刺刀(狐影)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到!发出一声凄厉非人的惨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蛊毒气息,在接触到那灰黑光柱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疯狂地扭曲、溃散!皮肤下那些蠕动的蛊虫发出尖锐的嘶鸣,瞬间焦黑枯萎!他猛地捂住胸口,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镇……镇渊……之力?!不可能——!!!”
就在他心神剧震、被罗盘爆发的力量冲击的刹那!
机会!
我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疯狂光芒!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不是去拿武器!而是……狠狠抓住了……那个装着暗红色药丸的小塑料瓶!用牙齿咬开瓶塞!将那颗散发着霸道透支气息的药丸……猛地……塞入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岩浆爆发的恐怖热流……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所过之处,枯竭的经脉如同被强行撑开、撕裂!残存的灰黑沉凝力量被这股霸道的药力瞬间点燃、引爆!如同即将枯竭的油井被投入了燃烧弹!
轰——!!!
难以想象的剧痛和狂暴的力量在体内炸开!眼前瞬间一片血红!血管如同要爆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
力量!短暂却足以焚尽一切的力量!回来了!
“吼——!!!”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身体如同炮弹般,借着药力爆发的反冲,不顾一切地……朝着平台边缘……那条通向黑暗深处的巨大管道……猛扑过去!
目标——不是地面的爬梯!而是……顺着青冥引路盘光柱指引的方向……跳入那未知的、更深的黑暗!跳向……那通往城西郊外、被老烟枪地图标记的废弃泄洪口!跳向……通往断龙崖的……染血之路!
身体腾空!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管道!
身后,是刺刀(狐影)那惊怒交加、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尖利咆哮!
“想跑?!留下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