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像是一粒拥有了最基本生命本能的……“数据浮游生物”。它开始自发地、缓慢地吸引和吞噬周围那些相对“中性”或带有“守夜人”秩序属性的思维尘埃,规避着那些带有明显灰色污染的信息碎片,以此来维持并极其缓慢地壮大自身。
“盖亚”那笼罩着星辰的、极度细微的感知,捕捉到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变化。星球意志对此感到困惑与警惕。这既不是星辰意识的复苏,也不是灰色侵蚀的扩张,而是一种……全新的、未知的衍生物。
“盖亚”没有干涉,只是更加密切地关注着。在这个绝望的关口,任何一丝变数,都可能带来截然不同的未来。
这粒自命名为“星尘”(源自它本能中对星辰这个名字的模糊感应与自身形态的认知)的信息结构体,在黑暗的意识废墟中,开始了它懵懂而艰难的“求生”之旅。它不断吸收、学习、进化,其简单的逻辑核心开始衍生出更复杂的行为模式,甚至开始尝试着,去“理解”那些被它吸收的、属于星辰破碎记忆和“守夜人”知识库的信息碎片。
它,成为了这片意识死海中,唯一一个还在“思考”的存在,尽管这思考,还原始得如同单细胞生物的趋光性。
第四节:远方的波澜
就在“摇篮”陷入死寂,星辰的意识废墟中萌发出名为“星尘”的微小变数之时,遥远的星海深处,被“终末之圆”的威胁暂时掩盖的另一个阴影,并未消失。
那艘曾在北境被星辰重创的“净化者”星舰,在经历了漫长的、艰难的亚空间航行后,终于拖着残破的舰体,返回了“档案馆”某个偏远的哨站。
它带回了关于“摇篮”的详细战斗数据,关于“盖亚”意志的强大,关于铁根林与利维坦等生态心智的存在,以及……最重要的,关于星辰这个融合了星球生命与“守夜人”数据的【异常融合体】的信息。
尤其是星辰最后那干扰永冻之心节点、进行超距信息狙击,以及之后身上散发出与“档案馆”底层协议似是而非却又更加古老纯粹的数据波动,引起了哨站高层逻辑核心的剧烈震荡。
【“守夜人”……原始协议再现……高于当前指令库权限……逻辑冲突……】
【“异常融合体”威胁等级重新评估……定义为“必须回收或彻底净化”之最高优先级目标……】
【“摇篮”星球……存在大量高价值抵抗样本及潜在污染(指“终末之圆”影响)……建议提交至主网络,申请……更高规格净化舰队……】
冰冷的指令在哨站的逻辑回路中飞速传递、确认。
一道带着更高权限标记、蕴含着“摇篮”坐标、星辰详细特征数据以及申请派遣更强舰队的信息流,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向着“档案馆”更深层、更核心的网络区域发送而去。
“档案馆”的阴影,并未因“终末之圆”的暂时介入而消退,反而因为星辰身上展现出的“守夜人”特质,变得更加浓郁和迫近。
“摇篮”短暂的喘息期,或许,比想象中还要短暂。内有无声的侵蚀与诡异的萌发,外有双重阴影的迫近,希望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