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越说越激动,膝行几步凑近龙榻:
“还有那梁山泊,八百里水泊横无际涯,港汊纵横,易守难攻。贼寇们凭着这地势,四处劫掠州府,济州、郓城一带的百姓早就苦不堪言!”
高俅偷瞄一眼睡意朦胧的赵佶,恶狠狠道:
“如今梁山招兵买马,势力日渐壮大,再不下手,迟早要成江南方腊那般气候啊!”
赵佶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皱起,却不是因为忌惮梁山,而是被这聒噪搅得心烦,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锦被滑到腰间:
“高爱卿这话,未免太耸人听闻了。”
“官家!”高俅急得脖子青筋暴起,“臣句句属实!”
“属实又如何?”赵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泪来,
“我大宋万里江山,朗朗乾坤,府库充盈,甲士百万,还怕几个占着水泊的强人?依朕看,不过是些走投无路的汉子,寻个地方苟活罢了,何必大动干戈?”
赵佶说着往枕头上一靠,眼皮已开始打架,“没别的事,就退下吧。”
旁边侍立的总管太监见势不妙,偷偷给高俅使眼色,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官家要睡了,赶紧走。
可高俅此刻满脑子都是王进挥拳的模样,哪里肯走?“咚咚”磕了两个响头,额头撞得金砖邦邦响,竟挤出几滴眼泪来:
“官家!臣不是为自己,是为大宋的江山社稷啊!那梁山贼寇若不早除,待他们羽翼丰满,杀进东京,到时候……到时候悔之晚矣!臣愿亲率禁军,奔赴山东,定要将这伙贼寇连根拔起,替官家分忧!”
高俅哭得涕泪横流,倒真有几分忠心耿耿的模样。
赵佶被他哭得心头微动,毕竟是跟着自己多年的老臣,三更半夜跑来哭求,这份“赤诚”倒也难得,便摆摆手,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
“罢了罢了,看你这般模样,倒也难为你了。”
高俅眼睛一亮,以为有戏,刚要再请命,却听赵佶慢悠悠道:
“几个草寇,不值得禁军出动,传旨邻近州府,让他们派兵去剿一剿,务必还地方安宁。”
“官家!”高俅还想争取,“州府兵马恐难敌贼寇,臣愿……”